仔細想一下剛才他進來之後說的每一句話,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兩個問題:你認識肖荨菱嗎?上次在醫院的時候你用我的手機給誰打電話?
從第二個問題可以判斷出來呂所長已經在認真考慮我和神秘女人之間的關系了,但是他又吃不準,所以讓張警官來試探我。如果我和神秘女人關系匪淺,呂所長就不會動我,但如果讓他發現我和神秘女人之間的關系很一般,甚至根本算不上朋友,我恐怕就要慘了。
那第一個問題,肖荨菱是誰?難道是神秘女人的名字?
假如肖荨菱是神秘女人的名字,按照正常的邏輯,先問我認不認識肖荨菱,如果認識,就說明我和神秘女人之間有聯系,呂所長爲了進一步作出判斷,應該還準備了别的問題;如果不認識,就問神秘女人的名字,如果我連神秘女人的名字都說不出來,那我和神秘女人之間的關系就不會很深,呂所長也不用有什麽顧忌。
那麽,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叫肖荨菱?
我很想寫下肖荨菱三個字,因爲我實在不知道神秘女人的名字,隻有這個還有點可能。但是轉念一想,呂所長會給我留下這麽明顯的提示嗎?
雖然在邏輯上能說通,但換成是我的話,我肯定先讓我寫出神秘女人的名字,然後再問我認不認識肖荨菱,這樣才能得出最真實的答案。
再一次陷入死結,寫肖荨菱還是如實寫我不知道?
擡頭看了一下張警官,他很有耐心,背對着我一言不發。
我低下頭沉思片刻,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身邊有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手很厲害,行事風格很強硬。
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說實話,因爲我根本不知道肖荨菱到底是誰,可能是神秘女人,也可能是别人。這次的事并不算大,沒有人受傷,拘留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但如果我寫了肖荨菱的名字,就有了太多我無法預測、無法控制的因素,這些都代表了風險,我是不會輕易這麽做的。
把紙對折兩下,放到桌子上,我說:“張哥,我已經寫好了。”
張警官轉過身,把那張紙夾在他随身攜帶的文件夾裏,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肚子上停留片刻,卻沒有說什麽,離開了審訊室。
接下來又是長時間的等待,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十分鍾,也可能一小時,因爲長時間的等待已經然我失去了對時間的準确判斷,終于又有人來了,但是這次看到來人的時候,我的心沉了下去。
魏華!!
我和魏華不對付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代表了呂所長的态度?
很可能是因爲呂所長看到了我在紙上寫的字,判斷出了我和神秘女人并沒有特别的關系,所以決定不再顧忌,要給我一個教訓了。
我心裏苦笑一下,看來我的好運氣是真的用完了。
魏華嘴角帶着一絲冷笑坐到我對面,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周文,你挺厲害啊,被捅了一刀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不得不說你這次的計劃真是太厲害了。”
我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做筆錄的時候,情況越不利,就越要少說話,因爲言多必失。
魏華讨了個沒趣,打開文件夾還有錄音機,問道:“姓名。”
“周文。”
“年齡。”
“十九。”
“今天中午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
“xx酒店。”
“在xx酒店幹什麽?”
“救我女朋友。”
魏華用筆敲敲桌子,“說你女朋友的名字!”
“周芷蘭。”
“周芷蘭怎麽了?你要去救她。”
“她被迫答應了吳飛的追求,我要把她救出來。”
魏華咳嗽一聲,看着我說:“今天是吳飛和周芷蘭的訂婚宴,所以你今天去xx酒店,已經存了故意找吳飛麻煩的意思?”
“是的。”
對于這種擺在明面上的東西,我沒有必要否認。
“說一下你是怎麽把周芷蘭從吳飛手裏帶出來的。”
我說:“也沒有什麽,就是我和吳飛理論、對峙,最後還動了手,我抓住機會才把周芷蘭救出來的。”
魏華再次看着我:“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在xx酒店曾經用過危險品,其成分主要是炸藥,威力足夠對人體造成傷害,對不對?”
我猶豫一下,說:“對于這個我持保留意見,改造過的煙霧球威力很小,很難對人體造成殺傷。”
魏華呵呵一笑,“好,那換一種說法,改造過的煙霧球在某種條件下,可以對人體造成殺傷,而你在明知道這個事實的前提下,仍然使用了煙霧球,對不對?”
我心裏冷哼一聲,跟我玩文字遊戲,真以爲我會上當嗎?
“我要糾正一下,并不是我故意要使用煙霧球,而是因爲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我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了煙霧球,而且在使用的時候我故意拉開了距離,沒有造成任何人受傷,最大的作用還是吓唬人。”
魏華有些不屑,低下頭在文件夾上唰唰地寫起來,“從剛才這句話可以判斷出來,你知道改造過的煙霧球會對人體造成殺傷,但你還是選擇了使用。”
我很是郁悶,這個魏華擺明了是要在煙霧球上做文章,而我偏偏還無法反駁,因爲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隻是側重點不同而已。而這個側重點的偏移,可以很直接地改變人們對這件事的第一印象。
魏華擡起頭又問:“當時你被吳飛的人圍住了,是高逸開車沖進酒店把你和周芷蘭帶了出來,是不是?”
“是。”
“如果沒有猜錯,這也是你的計劃,你們原本就打算好了要讓高逸開車沖進酒店,在明知道裏面有很多人的情況下,絲毫不顧及裏面的人的生命安危,開車直接沖了進去,對不對?”
我再一次沉默了,心理已經把魏華罵了個狗血淋頭,照他這種做筆錄的方式,我已經成爲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