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最怕的就是陷入僵局。
毅這句斬釘截鐵的話，不留一點餘地，幾乎已經把天給聊死了。
如果此時我不能快速反應，把局勢給扭轉過來，那整個談判就可以結束了。
“冷邪，我們走。”我沒有回應毅，而是果斷地朝冷邪喊道。
“好。”冷邪應了一聲，朝我走了過來。待冷邪走過來後，我沒說任何話，而是态度堅決地轉身朝隊伍走去。之所以這樣做，其實還是爲了賭一把，賭毅的狂傲之心。要知道，毅一直自诩爲神斧三門的掌控者，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它是個心
氣極高之人，如果此刻我理都不理它，帶着輕蔑的态度離開，那它面子上一定挂不住。
隻要他面子挂不住，那就有可能叫停我的腳步。
隻要他叫停我的腳步，那就有可能談成條件。爲了把戲演得更逼真，同時也爲了在心理博弈上占據上風，我走得很堅決，順便帶着輕蔑的表情。冷邪經驗豐富，而且極度聰明，稍稍猶豫了一下，便猜透了我的意思，當即和我一樣，快速地朝隊伍走去
，絲毫不拖泥帶水。洪胖子和金四爺他們也跟了上來，一時間，所有人都離開了眼睛。
果然，當我們朝前走了不到十步的時候，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等等……”
冷邪頓了頓腳步，想要扭頭回應，卻被我給制止住了：“别管他，繼續走。”
“龍九，你果真會放眼睛？”毅的聲音再次傳來。
“君子毅言，驷馬難追，既然說出來了，那自然會承諾。”我道。
“沒達到目的就撤，你就真的不想談條件了？”毅松口了，道。
“既然你無能爲力，那還有什麽好談的。”我稍稍停住了腳步，冷冷道。
“龍九，你在激我？”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幾千年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夥子竟然對我用激将法，有意思，有意思……”
“是的，我确實在激你。”我停住腳步，轉身扭頭，平靜地回答道。這句話，極其關鍵，我反其道而行之，不辯解，也不說謊，而是一字一句地把實話說了出來。相比辯解和謊言，實話往往更具力量，也更能沖擊人的心靈。果然，毅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良久才開始說
話。
“龍九，你認爲對我使激将法，有用嗎？”毅突然道。
“沒用。”我搖了搖頭，如實道。
“既然知道沒用，那爲何還要用？”毅反問道。
“原因很簡單，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試一試。”我不卑不亢地道。
“龍九，你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也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但願你能順利走到第三層……”毅話鋒一轉，繼續道，“既然是禮尚往來，那我今天就答應你，進入鬼門後，我不會傷害媚娘。”
“千千呢？”我追問道。
“這個女人，深藏不露，獸語天賦極高，我不能答應你。”毅道。“好，謝謝，但願你說話算話。”毅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要求也沒什麽意義了，所以我點了點頭，道。隊伍一行二十人，就數媚娘的情況最爲兇險和複雜，此時她能得到毅的承諾，從風險層面上來說
，已是極大的利好消息。
“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毅的聲音傳了過來，“但是，我不傷害她，并不代表她就安全無虞，鬼門自有鬼門的規矩，鬼門雙煞自有鬼門雙煞的門道，龍九你好自爲之吧。”
“謝謝，我這就放了眼睛。”說完這句話，我轉過身，朝眼睛走去，把插在牆壁上的四把刀給一一拔了下來。眼睛自由後，稍作恢複，便慢慢地朝牆壁隐身而去，不到兩分鍾，它就消失在牆壁裏。
“龍九，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毅的聲音越來越遠，繼而消失不見了。看着眼睛隐去，我站在牆壁前，一時間無數問題湧向腦袋，完全理不清楚。坦率地說，我不知道毅爲何在識破我激将法的情況下，還做了讓步，答應不傷害媚娘？同時，我現在完全搞不明白毅，他到底是
何人？爲何性格變化如此之大？他對我的真實态度又是什麽？爲何前後差别如此之大？
或許，毅有什麽難言之隐，所以才表現出如此反差。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禹宮見到的毅，和此刻見到的毅，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然而，猜測歸猜測，懷疑歸懷疑，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我不能如此草率地下結論。畢竟，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任何一個決定都可能關系着全隊伍二十條人命。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之前一
樣，擱置問題，朝前看，一步一步走下去。
“刀疤，讓隊伍做好出發準備，我們這就進入鬼門。”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道。
“好的，我這就過去。”刀疤點了點頭，朝隊伍走去。趁這個空檔的機會，我擰開狼眼手電，詳細地觀察眼睛出現的那一堵牆。然而，在狼眼手電強光的照射下，整個牆面竟然沒有一絲痕迹，就仿佛眼睛從沒出現過一樣。我不知道這堵牆是人爲設計還是自然
形成的，但無論如何，都算得上鬼斧神工之作。
“龍九老弟，牆壁的眼睛應該是一種高級别的石靈蟲，它與牆壁是融爲一體的，所以我們才看不出痕迹。”金四爺看出了我的疑惑，走上前來，道。
“你的意思是，此刻眼睛還在這堵牆裏，并沒有逃走？”我問道。
“沒錯，石靈蟲的外殼原本就是石頭，它與牆壁融爲一體，自然走不開。”金四爺指着牆壁道，“此刻我們看不到眼睛，那隻是它隐去了身形而已。”
“難怪毅在最後時刻站出來救它，原來它根本就走不掉……”我自言自語道。
“毅站出來救它是必然的，作爲神斧三門的背後掌控者，他絕對接受不了鬼門失控，特别是在我們即将進入鬼門的時候。”金四爺道。
“四爺，你有沒有覺得毅不對勁？”我把心中所想問了出來，道。
“哪裏不對勁？”金四爺問道。“我總覺得他和我之前見到的毅不一樣，具體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