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安坐在黎山下的一處客棧之内,此處已然被蜀香樓買下,爲的就是等那些錦衣衛的到來。
唐門黎山腳下,雖有三四家客棧,但屬這家最大,最舒适。
照着隋揚對錦衣衛的了解,他們必定會來此投宿。
果不其然。
日落黃昏之時,有十人左右的馬隊在客棧外停下,小二立刻迎了出去,招呼着那幾人進了客棧。
錦衣衛不愧是錦衣衛。
一踏入客棧,那十人便仿佛是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明明今日在大堂吃飯的也有好幾桌人,偏偏就是朝着洛安安這邊看了過來。
随後,爲首的那人竟是走了過來,沖着洛安安一拱手,“在下林剛,見過唐門主。”
聞言,洛安安不由的有些詫異,看着自稱林剛的錦衣衛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我?咱們見過?” 林剛微微一笑,“蜀香樓乃是江湖上消息最爲靈通的門派,錦衣衛奉命前來,蜀香樓不會不知道,依照蜀香樓樓主與唐門主的關系……唐門主必然也一早料之,而唐門主又絕非坐以待斃之人,必定會早
早等候,在下方才進門,一眼就瞧出了唐門主氣質出衆,是以……不曾相見,也是認得的。”
“林兄眼力真是不錯,呵呵呵呵……”一陣尴尬的笑過後,洛安安便沖着不遠處的桌子一指,“來來來,快坐,幾位千裏迢迢遠道而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聞言,林剛沖着兩人一拱手,轉身便沖着自己的同伴示意。
十人圍坐了兩張桌子,沒多久小二便端上了飯菜來。
趕了許久的路,風餐露宿,這會兒有好菜好飯,錦衣衛們自然是大快朵頤起來。
不消多久,飯菜便已是消滅了大半。 洛安安很是羨慕的看着那兩桌人的吃相,夾了一塊肉放進自己的嘴裏滿足的咀嚼着,卻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沖着那兩桌人問道,“哎,我說,你們既然能一進門就認出我來,那總不至于不知道唐
門最拿手的是什麽吧?”
居然還能這麽放心的吃,真是厲害了。
聽得洛安安所言,那些錦衣衛自然之道洛安安是什麽意思。
就見林剛一笑,“唐門主說笑了,我等乃是奉命而來,唐門主自是不會與我等爲難。”言下之意,是說洛安安根本不敢下毒害他們。 此言甚爲有道理,洛安安撇了撇嘴,點着頭,“有道理,你們怎麽說都是朝廷的人,一個小小的唐門,怎麽敢跟朝廷作對。嘿嘿……”話說到最後,她便是嘿嘿笑了起來,一開始,林剛隻以爲她是爲了化
解自己的尴尬,畢竟身爲唐門門主,要在敵人面前承認自己并不敢反抗可不是什麽體面的事兒。
可聽洛安安笑到最後,便是怎麽聽怎麽覺得這笑聲有問題了。
一行人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面前的飯菜。
原本還往自己嘴裏塞的幾個人也都紛紛将筷子放了下來,甚至連嘴裏還未來得及吞下的也一股腦的吐在了桌子上。
洛安安卻是笑得越發得意,手裏拿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自己面前的碗,一雙眼染着笑意,一一掃過那十名錦衣衛。
被她的顔色跟笑意看得渾身發毛,林剛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你該不會……”
沒等他說完,洛安安便用很無畏的表情回答了他。 雙肩微微一聳,這才道,“你看你,來之前的功課還是沒做完全吧。你隻知道我是唐門門主,卻不知道,我這人向來不按套路出牌。你覺得我不會下毒害你們……哎呀,巧了!那飯菜裏我還真就下了毒
了!隋凱那家夥跟唐門内賊勾結已久,解藥應該有給你們吧?”
經她這一提醒,一衆錦衣衛慌忙從衣袖中取出解藥紛紛服下。
見狀,洛安安便是笑意更濃,“哈哈哈哈,你們急什麽呢!我話還沒說完呢!知道你們肯定有唐門内的解藥,所以我給你們下的毒呀……無藥可解!”
衆人此時方知是被洛安安給戲耍了,當下就想沖上去将洛安安撕得粉碎!
但與江湖人不同,身爲錦衣衛,他們有自己的規矩,未得頭領發話不會輕舉妄動。
就聽林剛道,“唐門當真是要與朝廷作對?唐門主理應知道,就算殺了我們,還會有下一批錦衣衛到來,朝廷不會善罷甘休!”此話剛剛問出口,已是覺得眩暈陣陣襲來。
洛安安微微嘟着嘴點頭,“你說的對,可我唐門最不缺的就是毒呀,來一個我毒一個,來兩個我毒一雙,來一隊人我就毒得你們全軍覆沒,姑奶奶我沒在怕的。”
她語氣無比嚣張,隻氣得那些錦衣衛一個個的緊握雙拳。
毒性越來越強,已是有好幾人都開始頭暈目眩。
洛安安的身影,在他們眼裏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已是徹底看不清了……
暈厥前,衆人隻聽到洛安安翩然的聲音傳來,“放心,毒不死你們,姑奶奶留着你們還有用呢……”
不知昏迷了多久。
林剛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牢籠。
手腳皆被捆上了鐵鏈,四周不見旁人,唯有自己。
腦袋還是暈乎乎的,顯然是毒性未全退,試圖掙脫鐵鏈,卻發現自己四肢乏力,使不上一點勁兒。
聽到了鐵鏈的動靜,洛安安在外面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往牢籠裏看去,不由的一笑,“喲,醒啦!”
林剛此時聽到聲音才發現了洛安安,毒性不但使得他四肢乏力,連反應都遲鈍了許多,真是該死!
洛安安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走到牢籠前,沖着林剛微微揚了揚下巴,“感覺怎麽樣?死不了吧?”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林剛的語氣很沖,一來是對自己此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而生氣,二來自然是因爲對罪魁禍首洛安安的敵意。
可洛安安卻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往牢籠上一靠,嗑着瓜子悠閑萬分,像極了正在跟鄰居唠嗑的山野婦人,哪有什麽唐門門主的架勢。
林剛看着她,開始懷疑在客棧時,這女人是故意擺出姿态來引他注意的。
“我說你殺不殺?我要殺你,不是一早就毒死你了,何須在這兒跟你廢話。”洛安安說着,将手裏的瓜子殼往地上一扔,伸出食指指着這牢籠,“還費這麽大勁兒給你關這來,怎麽?我看着像傻子嗎?”
林剛皺着眉。
說實話,他的反應因爲毒性的緣故而格外遲緩,以至于洛安安說了這一大堆他也未能都聽明白。
但言下之意應該是,洛安安并不打算殺他。
心下略有不解,“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啊。”洛安安繼續嗑瓜子,“我就是聽你那幾個弟兄說你是他們幾個的頭頭,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同意做我的人?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一個時辰殺一個,直到你同意爲止。”
漫不經心的威脅,威懾力卻是十足。
林剛冷着臉,“什麽叫做你的人?”
“還能是什麽啊,就是做卧底,做奸細,幫着我對抗那個什麽三皇子的。”
“休想!”林剛一聲厲喝,“在下絕不會背棄朝廷!”
“喲,還挺有骨氣的。”洛安安聽了嘴裏的活,看向林剛,“就算我殺了你的那些弟兄,你也絕不叛變?”
林剛一臉正氣,“錦衣衛誓死效忠朝廷!” 這般正義凜然的模樣,惹得洛安安忍不住伸了個大拇指給他,“不錯,是個漢子。不瞞你說,我找你查過你,你祖籍淮西,家中還有父母兄嫂,哦,還有個大侄子。你也知道蜀香樓消息最爲靈通,既然
能查到這些,下一步能做出什麽來,想必你也該清楚吧?”
她是用林剛的家人來威脅他。
聽到這兒,林剛整個人的神色都變得緊張起來,咬牙切齒道,“你若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你會不會放過我,等你做鬼了再說,在此之前,我就問你一句,是選擇你的家人,兄弟,還是選擇你口中的朝廷?”
林剛死咬着後槽牙,“你休想!”
也就是說,就算洛安安用他的家人做威脅,他也絕不會背叛他的朝廷。 “呵。”洛安安一聲冷笑,拿起毅力瓜子全都朝着林剛的臉上砸去,“裝什麽呢你,恩?裝得怎麽忠義,你不還是成了隋凱的走狗?你不受我威脅,不過是因爲你根本不在乎家人的生死吧?你隻在乎你自
己,說罷,隋凱給了你多少好處,我雙倍給你就是。”
“哼!”林剛不屑冷哼,轉開了頭去,拒絕再與洛安安溝通。 洛安安卻依舊是輕蔑的看着林剛,繼續一粒一粒的砸着瓜子,“一口一個效忠朝廷,可你的朝廷讓你來了嗎?你的朝廷如今危在旦夕,眼看着就要被混賬給奪去了,你又做了什麽?恩?你幫着狗賊把朝
廷給拖垮了你!”
“夠了!”林剛一聲厲喝,也不知是被洛安安的瓜子砸煩了還是因爲洛安安的話而大怒,“你休要胡言!” “我胡言?怎麽?難道叫你來的是皇上不是隋凱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