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彥淮眼下已然中了蠱毒,荀兒的血就算救不回他,也不會使他的情況更加嚴重。
二人商議過後,便決定立刻用荀兒的血來救金彥淮。
洛安安輕聲喚醒了荀兒,小家夥睡意惺忪的看着洛安安,聽洛安安說要用他的血去救爹爹,還是一臉迷茫,好一會兒才回道,“是像豆豆哥哥那樣嗎?”
豆豆用血救了有很多人,荀兒看到的。
洛安安微微一笑,“是啊,就像豆豆哥哥一樣,你敢嗎?”
“敢!”荀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利索的下了床,牽着洛安安,一起往金彥淮的屋子走去。
唐聰已然在金彥淮的屋子裏等候。
雖同樣是用血來解毒,但蠱毒與普通的毒并不一樣,需要一系列的步驟,所以唐聰準備了一些必要的器皿。
金彥淮還躺在床上,封謹顔站在一旁,看着唐聰鼓搗着那些器皿,眼裏滿是擔憂。
看到洛安安牽着荀兒來,她便快步上前,将荀兒抱起,這才問道,“荀兒的血,真的能救彥淮嗎?”
“并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證。不過,試一下,總歸是有希望的。”洛安安柔聲回答。
她不敢給封謹顔肯定的答複,因爲到底有沒有效果,沒有人知道。
一旁,唐聰已然準備好一切,拿過一把在火上燙過的匕首走了過來,“可以開始了。”
言下之意,是要放荀兒的血。
荀兒所說懂事,可眼下看到這把匕首,還是忍不住害怕,将自己的一雙小手藏在身後,怎麽都不肯拿出來。
害怕,是理所當然的。
他還那麽小呢!
封謹顔很是不忍心的抱着荀兒往後退了一步,“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她想救金彥淮,卻也不忍心看着荀兒小小的手臂被割開。
洛安安眉心微蹙,“相信我,若有别的辦法,我也不至于傷害荀兒。”說罷,便又看向荀兒,“荀兒乖,咱們要救你爹爹,對不對?”
荀兒扁着嘴,很委屈的沖着洛安安眨了眨眼睛,有轉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金彥淮,糯糯的小聲音問道,“爹爹病了嗎?”
“恩。”洛安安微微點了點頭,荀兒又看了眼唐聰手裏的匕首,仿若是在心裏經曆了一系列的天人交戰,這才緩緩伸出手來。
“乖。”洛安安上前,輕輕抓住荀兒的手臂,“荀兒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就好了。”
聞言,荀兒很聽話的閉了眼,唐聰迅速拿出匕首在小小的手臂上劃下一道口子,鮮血頓時順着傷口流下。
荀兒忍不住痛呼了一聲,睜開眼,意識淚眼朦胧。
唐聰拿了一隻小碗接着荀兒的鮮血,待鮮血沒過碗底,這才拿着紫芯按在了荀兒的傷口上。
封謹顔很是憂心的抱過荀兒就去了一旁包紮,而唐聰則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先将碗裏荀兒的血倒了些進另外的碗裏,而後又走到床邊,割開金彥淮的手臂放血。
隻見原本殷紅的鮮血流入碗裏,與荀兒的血融合後便迅速的成了墨黑色。
站在一旁的洛安安見此情景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蠱毒與荀兒的血産生了反應。”唐聰回答的很平靜,顯然是早已料到有這種情況。
而他并未停下接下去的步驟,說明這點反應并不妨礙解毒,或者說,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于是,洛安安便在一旁安心看着。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唐聰将碗裏黑色的血制成了一粒小小的丸子。
“成了?”洛安安盯着唐聰手裏幾乎比老鼠屎還小的丸子,語氣間透着滿滿的不信任。
唐聰卻将這丸子視若珍寶,“我也是第一次做這解藥,全是照着書上的步驟來的,解藥應當是成。”但能不能解了金彥淮的毒,還不好說。
洛安安微微點了點頭,“那,那就給他試試看吧……”
唐聰點頭,“不過,門主跟金夫人還是先帶着荀兒出去吧,我需要給金兄解了穴之後放能喂藥,怕一會兒金兄狂性大發,傷了孩子。”
何止是怕傷了孩子,洛安安身上也還有傷,若一會兒金彥淮果真狂性大發,唐聰一個人還真保護不了屋子裏這兩個女人跟一個孩子。
洛安安招呼着封謹顔起身,“顔兒,咱們先出去。”
聞言,封謹顔抱着荀兒起身,卻依舊是一臉擔憂,“要不,我留在這兒幫忙吧?”
“你能幫什麽忙!”洛安安一把拉過她的手,“還不如我去叫兩個弟子來幫忙呢!”說罷,便拖着封謹顔出了門。
唐聰随後便将房門關上,還上了闩,惹得門外的封謹顔更加緊張,一直抱着荀兒走來走去,不停的拍着荀兒的背,看着是在安慰荀兒,實則是在安慰着自己。
見她這樣,洛安安忍不住上前攬住她的肩膀,給予安慰。
卻在這時,屋子裏傳來一聲巨響。
“砰!”
像是什麽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洛安安跟封謹顔皆是猛的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又聽得金彥淮的怒吼聲傳來。
那種怒吼,像極了林間的野獸。
荀兒忙保住封謹顔的脖子,一個勁的道,“娘……荀兒怕……”
封謹顔抱着荀兒,整個人都在顫抖,分明已經是快要落淚,卻還是不住的安慰着荀兒。
而洛安安則是快步走到門邊,想要推門進去,又怕壞了唐聰的事兒,隻能隔着門問道,“唐聰,你怎麽樣啊?有沒有事兒啊!”
“唔,還……行……”唐聰的聲音顯得很勉強,伴随着打鬥聲,還有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音。
洛安安在外面急得想跳腳,“要,要不我去找幾個弟子來忙吧?”
話音落下,門内卻沒有聲音了。
一切歸于平靜,惹得洛安安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回頭看了同樣一臉不知所措的封謹顔,這才輕輕敲了敲門,“那個……唐聰?你,你還活着嗎?”
她是真的擔心唐聰被金彥淮給打死了!
屋内沒有回應,屋外的兩個人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洛安安等不及準備撞門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隻見唐聰捂着胸口踉跄着走了出來,還沒等洛安安發問往一旁的柱子上靠去,慢慢往地上坐去。
“你,你怎麽了啊?”洛安安站在門口,進屋也不是,不進屋也不是,心裏急着想知道金彥淮如何了,可唐聰眼下這幅樣子她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就見唐聰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胸口挨了一拳,一時喘不上氣罷了。”
洛安安總算稍稍放心了些,“那,那金彥淮呢?”
一旁的封謹顔已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聽到洛安安問起金彥淮便隻一個勁的點着頭,滿臉關切。
唐聰往屋裏指了指,因着胸口的傷,仿若連說話都有些吃力,“喂了解藥之後,暈過去了。”
聞言,封謹顔立刻抱着荀兒沖進了屋子裏,果然見到金彥淮躺在倒在地上,雙目緊閉,也看不出來到底好不好。
因着心裏擔憂,封謹顔眼裏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染着哭腔喚道,“彥淮……彥淮,你醒醒。”
躺在地上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封謹顔喚了幾聲,便是止不住的哭了起來,惹得懷裏的荀兒也被感染得大聲嚎啕。
洛安安站在門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覺得一陣陣揪心。
封謹顔與她不一樣,她能獨自帶着豆豆浪迹江湖四年,封謹顔卻不可以。
若金彥淮當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封謹顔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就算她們這些做朋友的能處處幫襯,怕是她心裏也是很苦的。
想着想着,便也跟着覺得心酸,眼眶微微泛了紅。
卻在這時,金彥淮的手微微一動。
洛安安還以爲自己是看錯了,忙揉了揉眼,仔細盯着金彥淮的手,果然動了!
來不及多想,洛安安上前就拉着封謹顔往後退。
金彥淮要醒了,卻不知醒了之後蠱毒有沒有解。
若是蠱毒沒解,那他醒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狂!
封謹顔跟荀兒離得這麽近,太危險了。
封謹顔被洛安安這突然的警惕給吓了一跳,卻見倒在地上的金彥淮慢慢坐了起來,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似乎尚未發現屋子裏還有人在。
見到金彥淮醒了,封謹顔抱着荀兒微微後退了一步,卻是輕聲喚道,“彥,彥淮……”
聽到聲音,金彥淮擡頭看了過來,一雙眼極爲平淡的掃過洛安安與封謹顔,而後才問道,“兩位認得在下?”
一句話,問得洛安安跟封謹顔都原地懵圈了。
金彥淮,失憶了?
“你,你不認得我們?”洛安安指了指自己跟封謹顔,就見金彥淮微微搖了搖頭。
“那這孩子呢,這孩子你認得嗎?”
金彥淮依舊搖頭。
連荀兒都不認得?
“那……你呢?你還記得你自己叫什麽嗎?”
聞言,金彥淮微微蹙眉,仿若是在努力的想着什麽,可最終的結果,依舊是搖頭。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金彥淮,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