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是金彥淮與唐子安相識以來,第一次對她這般冷淡。
這也使得唐子安似是不信般的看着金彥淮,“你說什麽?”
金彥淮依舊冷漠,“我說,我不會救你。”
“爲什麽不救我?就因爲我給你下了蠱?”唐子安激動的竟是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金彥淮,你以前可是願意爲我去死的!”
“我現在,仍願意爲你而死。”金彥淮的聲音微微打着顫,“可前提是,你不許傷害顔兒。”
他的話,令唐子安一愣,“封謹顔?那個破鞋?你爲了她不救我?”
“是,爲了她!”金彥淮的語氣異常堅定,“可她不是什麽破鞋,她是金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荀兒的娘親。”
更是他此生唯一的逆鱗!
他發誓,再也不會讓顔兒受一點點傷害,不管是誰,隻要企圖傷害顔兒的,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殺!
“荀兒是我生的!”唐子安厲喝,情緒顯得異常激動,可金彥淮卻是無比平靜的問了一聲,“你配嗎?”
聲音不大,卻令唐子安瞬間安靜下來。
“你一次次傷害荀兒,利用荀兒,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娘親。”
唐子安卻是覺得不服氣,“是我生了他!”
“所以我願意爲你死!”金彥淮打斷了唐子安的話,“咱們,同歸于盡。”
他說着。便是緩步上前,靠近唐子安。
而唐子安察覺到了不對勁,卻已是退無可退。
“你,你要做什麽!”此時此刻,她隻能威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催動你體内的蠱毒!”
話音未落,金彥淮已是伸手,一把掐住了唐子安的脖子。
“你現在就可以催動。”他一雙眼,已是微紅,“我說了,我願意與你同歸于盡!”
“金……金……”唐子安似乎還想呼喊金彥淮的名字,可每一聲都是那麽艱難。
終于,唐子安的脖子在金彥淮的手心裏生生被捏斷了,她的腦袋,無力的垂靠着金彥淮還未收回的手背上。
氣息全無。
當年,金彥淮爲了救她而斷了一臂,如今,卻用另一隻手臂了解了她的性命。
一切,看似那麽可笑,卻又逃不過因果循環這四個字。
金彥淮終于松了手,慢慢往後退了一步。
唐子安瞬間無力的往前倒去,卻因着肩胛上的兩條鎖鏈挂着,未能倒地。
她死了。
這一次,是真的死了。
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切的百裏墨宸此時才算開口,“金兄想如何安葬她?”
聞言,金彥淮緩緩轉身,擡眼看向百裏墨宸,聲音透着幾分無力,“我現在隻想去見顔兒跟荀兒。”
其他的,他一概不想理會了。
百裏墨宸了然,便是沖着一旁的韓越道,“那就丢到山裏,喂狼。”
“是。”韓越拱手領命,當下便要去解開唐子安身上的鎖鏈,卻在轉身時,突然發現金彥淮的神色有些不尋常。
隻見他一雙眼通紅如血,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着,下一瞬,便見他猛的擡手沖着百裏墨宸沖了過去。
韓越立刻上前阻攔,三兩下便點中了他的穴道,而百裏墨宸仍舊站在原地,未曾動彈,更是未曾将金彥淮放在眼裏。
而韓越站在金彥淮身側,已是怒目而視,“人是你自己殺的,怎麽現在要來找我們晦氣嗎?”
“他不是來找晦氣。”百裏墨宸微微沉眉,“他是蠱毒發作了。”
聞言,韓越一愣,再次看向金彥淮。
此刻的金彥淮被點了穴,卻也看得出來其臉色已是異于常人。
可方才他隻以爲是因爲傷心過度,卻沒想到,是蠱毒發作了?
細想之下,倒是覺得百裏墨宸的話有道理。
方才他與金彥淮交手,雖是短短的兩三招,可金彥淮出手毫無章法,倒像是本能的出手。
“可……唐子安分明已經死了!”死人又該如何催動人體内的蠱毒?
難不成,唐子安還沒死?
這樣想着,韓越的視線不由的朝着唐子安看去,可後者被挂着,絲毫沒有動彈,一片死寂。
就聽百裏墨宸道,“或許這蠱毒,就是要她死了才會被催動。”
但這一點,隻是他的猜想。
他記得之前唐子安曾威脅過,若是她死了,金彥淮就會性情大變,而犯愁金彥淮掐住唐子安的脖子時,唐子安一直都沒有催動金彥淮以内的蠱毒。
他原本還覺得奇怪,以唐子安冷血的程度難不成還會舍不得催動金彥淮體内的蠱毒?
可眼下看來,她并不是舍不得,而是根本催動不了。
但到底是如何,還需回去找唐聰看過才行。
思及此,百裏墨宸便沖着韓越示意,“先帶回去吧。”
說罷,便轉身率先往回走去。
韓越上前将金彥淮扛起,緊跟上百裏墨宸的步伐,可還未走幾步,身上的人便突然掙紮起來。
可他分明點了金彥淮的穴啊! 掙紮之下,韓越也扛不動金彥淮了,當下就将人放下,還未站直身子,背上便挨了金彥淮一拳,巨大的力量使得韓越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上,眼看着金彥淮又要擡腳跺下來,百裏墨宸隔空點穴,終于
是治住了他。
韓越連忙爬起,挺着背脊,一臉吃痛的表情,“怎麽回事兒,屬下分明點了他的穴啊!”
百裏墨宸緊蹙眉心,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韓越點住了金彥淮的穴位是事實,金彥淮突然能動了,的确蹊跷。
難不成,他體内的蠱毒還有解穴的功效?
正這麽想着,方才明明被百裏墨宸點住穴位的金彥淮突然怒喝一聲,便又是朝着離他最近的韓越襲來。
這時韓越已是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被金彥淮攻擊到。
當下便是往後一躍。
而這一躍,也使得韓越退到了百裏墨宸的身後,也就是說,眼下百裏墨宸才是與金彥淮距離最相近的一個人。
就在百裏墨宸都以爲金彥淮會來攻擊自己的時候,金彥淮卻徑自朝着韓越襲去。
他表現得很憤怒,一聲聲的吼叫如同野獸一般,毫無章法的揮舞着拳頭,動作之快,力道之大,就算是韓越都應付得小心翼翼。
韓越一邊退一邊不解,“怎麽就盯上我了呀!”
百裏墨宸不急不緩的跟在金彥淮的身後,“唐子安曾說過,金彥淮體内的蠱毒會令他殺光自己身邊親近的人,你雖與他算不得親,但距離卻是最近的。”
或許,就是因爲這個距離,所以金彥淮就盯上了韓越。
聽到百裏墨宸的解釋,韓越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雖說要躲過金彥淮的攻擊并不算太難,可難就難在,金彥淮似乎在蠱毒的作用下,一點都不知道累,更不知道痛。
而點穴對他的作用更是越來越小。
一開始還能是他不能動一段時間,可幾次點穴之後,金彥淮不能動的時間便越來越短,到最後幾乎就等于沒用了。
見狀,百裏墨宸便沖着韓越道,“你且将他往唐門引,我去找唐聰。”說罷,便是腳下輕點,一個飛躍離去。
而韓越則是被金彥淮緊緊的追着,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漸漸變得力不從心。
要知道,金彥淮因爲蠱毒的關系而不覺得累,可韓越會覺得累啊!
待到百裏墨宸跟唐聰趕到時,韓越已是累得氣喘籲籲了。
而但唐聰看見此狀,不由的一驚,飛身上前避開金彥淮的攻擊,便是在金彥淮的身上連連點了十幾道穴位,這才退開。
而那十幾道穴位一點,金彥淮便不動了。
甚至連腦袋都垂了下來。
韓越這才松了口氣,上前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爲何我跟爺點穴都沒用?”
唐聰眉心微蹙,“他是中了噬魂蠱,必須封住他全身十幾處大穴方能是他安靜下來。”
原來如此。
韓越微微點頭,就聽百裏墨宸道,“那,該如何解?”
聞言,韓越的眉心卻皺得更緊,“需要服食催動其蠱毒者的鮮血。”
“這倒簡單。”百裏墨宸說罷,便從這韓越示意。
韓越領命,當下就拔出匕首朝着關押着唐子安的洞穴走去。
可還未走出三步,就聽唐聰道,“必須是活人血!”
一句話,便使得百裏墨宸與韓越雙雙皺眉。
“你說什麽?”百裏墨宸沉了眉,“你可知他這蠱毒,就是唐子安用自己的死來催動的。”
既然唐子安已死,他們眼下又改去哪兒弄活人血來!
卻見唐聰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這蠱,等同于無解。”
“也就是說,金兄他……會一直這樣?”
“是。”唐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歎道,“我可以用銀針一直封住他的穴道,但從此他就會成爲一個活死人,不會吃,不會喝,更不會對人有任何的反應。”
但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
百裏墨宸深知這個道理,一雙眼看向金彥淮,回想着方才金彥淮對唐子安所說的話,終究還是下不了決定。
“待他夫人跟兒子來了之後,再做打算吧。” 是讓他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活着,還是了解了痛快,還得是封謹顔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