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這四年來她雖學藝不精,但要對付一個洛大小姐卻是不在話下!
可她剛剛上前一步,就見金彥淮一下子朝着她跪了下來,這一跪,真是叫人心都涼了。
“金彥淮,你做什麽!”洛安安拿着匕首的手在顫抖着,恨不得此刻就紮進金彥淮的身體裏,“你可知道你的妻子是誰!”
他的妻子,是封謹顔,是此刻在馬車裏,照顧着他跟另外一女人所生孩兒的人!
而不是眼前這個毀了容,相貌醜陋,心更醜陋的女人!
“我知道……”金彥淮低垂着腦袋,似是不敢看任何人,可聲音卻染着幾分堅定,“可,她是荀兒的娘。”
就是看在這個份上,他也要再保她一次!
“金彥淮!”洛安安一聲厲喝,下一秒人卻被百裏墨宸拉到身後,與此同時聽得唐聰一聲驚呼,“門主小心!”話音落下,便已是帶着唐門一衆弟子沖了上來。
隻見林間無數箭矢襲來。衆人皆是慌亂逃竄,百裏墨宸将洛安安護在身後,一雙手凝着内力,将那些襲來的箭矢紛紛抵擋開去。
混亂中,有一群黑衣人從林間蹿了出來,往地上扔了幾個煙霧彈,瞬間擋住了衆人的視線。
“不能再讓她跑了!”洛安安一聲驚呼,百裏墨宸便徒手抓住兩支射來的箭矢,而後聽着聲音辨認方位,迅速将手中的兩支箭矢射了出去!
待煙霧散去,洛大小姐還是沒了蹤影。
方才百裏墨宸射中的那兩人,隻是兩名黑衣人而已。
殷澄殷昊最先反應過來,沖上前去将還未死透的兩名黑衣人拉了起來。
“說!誰派你們來的!”
哪知那兩名黑衣人竟然齊齊咬破了藏在口中的劇毒,就這麽一命嗚呼了。
“該死!”殷澄殷昊将那兩名黑衣人重新扔在了地上,“爺,應該是死侍。”
“查清楚來曆,另外,我要知道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何事。”百裏墨宸聲音透着陰戾。
一個早該死的人,四年後卻突然在他面前活了過來,而他對于這一切竟毫無所知……
身爲蜀香樓的樓主,這于他而言是種屈辱。
哪知洛安安卻悠然開口,“我大概知道是誰救了她。”說罷,緩緩看向唐聰。
就見唐聰凝眉走了過來,壓低了聲問道,“門主是在懷疑大師兄?”
人是他帶回唐門的,不是他救的,又會是誰。
“殷澄,去調查唐钰,從他出生之日起的事我都要知道,明日午時之前給我答複。”百裏墨宸淡然道。
殷澄點頭,便是飛身離去,而殷昊則去查四年前洛大小姐死而複生一事了。
就在這時,裴子秋快步走了過來,滿面擔憂,“唐門主,沒事吧?”方才黑衣人來得突然,他被清雲山的弟子團團圍住,又不敢亂動真氣,眼看着洛安安有危險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着實叫人着急。
洛安安微微搖了搖頭,就聽百裏墨宸冷聲道,“内子的安危在下自會照顧,不勞裴少俠憂心。”
他刻意加重了‘内子’二字,實在提醒裴子秋他的身份。
裴子秋頓時面色一凜,染上幾分尴尬。
見狀,洛安安隻好微微歎了口氣,“我沒事,沒有誤傷到裴少俠就好,你有傷在身,還是去好好休息吧。”眼下,她也沒那個心情招呼裴子秋。
這番話,也算是給了裴子秋一個台階下,“也好,唐門主還有事要處理,在下就不叨擾了。”說罷,便轉身離開。
看着裴子秋的背影,百裏墨宸冷哼了一聲,“沽名釣譽之輩,以後離遠些的好。” “這位兄台。”洛安安轉身看向百裏墨宸,臉色并沒有好看到哪兒去,“唐子安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最好祈禱她沒有猜到豆豆的秘密,否則豆豆有事,我要你拿命來賠!”說罷,便再不理他,快
步朝着馬車走去。
可一掀開車簾,裏面的景象着實讓洛安安驚呆了。
就見封謹顔将豆豆跟荀兒都護在懷中,而她的背上,竟是插着四五支長箭!
方才箭雨來襲時,竟沒有人來保護這輛馬車,而封謹顔不會武藝,就用自己的身體築成一道牆,保護了兩個孩子!
“倪神醫!倪神醫!”洛安安驚呼起來,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倪神醫狂奔而來,見到馬車内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哎喲!怎麽這麽嚴重!”說着,便爬上了馬車,着手給封謹顔療傷。
洛安安幫不上忙,隻能将豆豆跟荀兒抱下馬車不給倪神醫添亂,卻連自己都未發覺,她整個人都是在顫抖着的!
“顔兒怎麽樣了?”身後有聲音傳來,是金彥淮。
聽到他的聲音,想到他方才給唐子安求情的樣子,洛安安轉過身便猛地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啪!”清脆響亮。
金彥淮整個腦袋都被打的轉到一旁,嘴角一陣血腥味。
可他絲毫未動,他知道,今日,他錯得一塌糊塗! “你不惜下跪求情要保住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她是荀兒的親娘,可你有沒有見過這世上哪個親娘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劇毒!顔兒不是荀兒的親娘,卻用自己的身體替荀兒擋箭!金彥淮,你就是個人
渣!今日若是顔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虧得封謹顔爲了懷上他的孩子而吃了這麽多苦。
她可真是替封謹顔不值!
就在這時,倪神醫突然探了頭出來,“那個,安丫頭,顔丫頭找你。”
聞言,洛安安轉過身,很是驚喜的問道,“顔兒醒了?”
“是呀,我說先療傷要緊,她非要先找你呢!”倪神醫說起來也是一副心急萬分的樣子!
洛安安忙上了馬車,看着此時正趴着的封謹顔,不由的一陣心痛,“顔兒,你怎麽樣?”
“我沒事……”封謹顔說着,便轉過頭來沖着洛安安微微一笑,隻是着笑,看着格外慘白虛弱。
“安安……你别罵他。”她一開口,便是替金彥淮求情,洛安安隻覺得心口一滞,鼻尖忍不住酸澀起來,“那種人,你還護着他做什麽!” “他若是絕情絕義之人,我也不會喜歡他……”她聲音虛弱,因爲倪神醫處理她的傷口而不時發出幾聲痛呼,可她卻一直笑着,“兩個人在一起,就該接納對方的所有,包括過去……安安,我不想被仇恨
牽着鼻子走……”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眼眶發酸,“好了,我知道了,你護着你夫君,我便不欺負他就是了。”說罷,又看向倪神醫,“倪神醫,她的傷,如何啊?”
“放心,有我在,進了鬼門關都能拉回來!”倪神醫一邊說着,一邊處理傷口,動作迅速利落,的确叫人安心。
洛安安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出去等着,不妨礙神醫了。”她說罷,又輕輕拍了拍封謹顔的手以示安慰,這才下了馬車。
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金彥淮,他一直守在馬車邊,見洛安安下來,一副想要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洛安安當然還是生他的氣的,他雖跟洛大小姐有過一段,可如今封謹顔才是他的妻子,他今日的所作所爲,的确叫人寒心。
可……連封謹顔都不怨他,那她又有什麽資格去生他的氣?
于是,淡然開口,“倪神醫正在醫治,不會有事的。”說罷,也不再看他,轉身去了一旁。
不遠處,豆豆跟荀兒正由鈴兒照看着,似乎也是受了驚吓,兩個孩子看上去都不太開心,但總算是沒有大礙。
洛安安便徑自朝着百裏墨宸走去,“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說罷,也不等百裏墨宸反應過來,便獨自走入林間。
百裏墨宸自然跟了上來,直到她停了腳步,他才看着她的背影,沉聲開口,“我知道你怪我,若豆豆有事,我願以命抵命。”
他以爲,她找他,就是爲了豆豆。
卻不料洛安安轉過身來,竟是一副梨花帶水的模樣。
他微微一愣,随即便皺了眉,“誰欺負你了?”
話音落下,她卻不期然的撞進了他的懷裏。
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摟抱住他的腰身,竟是讓他整個人都僵在那兒了!
這……是有多久了?
她有多久不曾對他投懷送抱過了?
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她已經在他的懷裏提出了抗議,“要抱抱……”
悶在他懷裏發出的聲音,隻讓他喉嚨一緊,伸出雙臂緊緊擁住她……
那雙結實的臂膀一抱住,洛安安的心便瞬間踏實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看到封謹顔受傷的樣子,她就想起了清兒跟若君,想起了梅兒,想起了阿布。
她真的快要擔心死了,也快要恨死了。
恨那個死而複生的洛大小姐,恨那個不知所謂的金彥淮,也恨百裏墨宸!
他怎麽能連人死沒死都弄不清楚!
可封謹顔卻不恨,她還說,不想被仇恨牽着鼻子走……
于是洛安安忽然發現,她是不是就是被仇恨牽着鼻子走了?
如果今日金彥淮爲了維護另一個女人而傷了封謹顔的心都足以被原諒的話,那百裏墨宸的過錯,是不是也該被原諒?
畢竟,他從來沒有維護過别人。 他的心裏,眼裏,都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