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安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腦子裏,全都是百裏墨宸。
他那般料事如神,提前救下了青城派的鐵掌門與無極宗的風掌門。
他武藝高強,輕易便赢了清雲山的裴雲剛。
可,他說他自幼便上了戰場,那他這一身的武藝,是師承何人?
她以爲,她算是了解他的。
可今日她才發現,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而這種無知,莫名的令她不安。
“哎……”長歎了一口氣,洛安安索性坐了起來。
今晚看來是睡不着了,倒不如去床邊吹吹風,好讓自己的思緒清楚些。
拿過床邊的外衣披在肩上,行至床邊,将那扇半掩着的窗戶徹底推開。
今晚月色明亮,偶爾有幾縷輕薄的雲彩自月前飄過也絲毫不影響那潔白的月色照在她的身上。
一陣清風拂過,帶着山間的涼意與溪水的氣息,沁人心脾。
洛安安雙手撐着低矮的窗台,踮起腳尖,猛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
卻是忽然間,眼角瞥見了那一抹站在樹梢上的人影。
白衣勝雪,身姿挺拔。
他負手立于枝桠之上,身披月光,身影朦胧,但傲氣不減。
洛安安忽然覺得,這樣的一個人中龍鳳,理應是坐那萬人之上的位置的。
見她發現了他,百裏墨宸便翩然而來,落在窗前。
洛安安下意識便要後退一步,卻忽然覺得這退卻的動作太過明顯,隻退了半步便停住了。
“睡不着?”他問。
洛安安微微點了點頭,“恩。”她雙眸低垂,并未看他,一顆心卻依舊狂跳不安。
“在想我?”他又問。
洛安安略有窘迫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搖頭,“才沒有。”
話雖如此,臉頰已是通紅。
他看在眼裏,自是了然,唇瓣微微揚起,“我在想你。”
低沉的聲音如同帶着磁性,似要将她的一顆心都要從胸口這兒給吸到他那兒去。
“想我做什麽!”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就聽他極爲認真的語氣傳來,“想你可是真的覺得那裴子秋好,可是真的要帶着豆豆嫁去清雲山。”
果然,他還是在吃醋的。 洛安安心中忍不住暗笑,咬了咬唇才勉強不讓笑意爬上嘴角,卻是撇了撇嘴,有心逗他,“裴子秋是挺好的呀,至少今日他的表現證明了裴雲剛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情的,這次回去清雲山,他約莫也是
要繼任掌門的,我相信清雲山在他的帶領之下一定能度過眼前這一關,越來越強大。”
她話音落下,沒聽他出聲便擡頭看他。
就見他方才還好好的表情此刻已是陰雲密布。
“我看,你是存心要清雲山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迹。”他沉了語氣,洛安安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憑他今日所露的伸手,恐怕都不需動用蜀香樓的勢力,僅憑他一人去清雲山走上一遭,日後這江湖上,隻怕都沒有清雲山這一派的存在了。
若她繼續誇裴子秋,清雲山就真的要被滅門了。
于是輕聲嘟囔了一句,“我說說而已嘛。”何必當真不是?
萬一清雲山真被他給團滅了,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他也不知有沒有聽清楚她的嘟囔,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開口,“我進來可好?”
眼下隔着這一扇窗,總覺得不适。
洛安安忙擡頭看他,“你,你進來做什麽,很晚了,去睡吧。”
他的眸光瞬間黯淡了幾分,微微點頭,“好,那你睡吧。”
“……你呢?”她下意識的問了句,就見他回身往方才所站的樹上看了一眼,“我去那。”
那個位置,正好能從這個窗戶看到她。
“你去那兒做什麽!”洛安安微微皺了皺眉,“夜風涼,快回屋去。”
“好。”他爽快應聲,下一秒便落在了洛安安身旁,隻惹得洛安安愣愣的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驚呼出聲,“你進來做什麽!”
他唇瓣微揚,“不是你讓我回屋的?”
“……我是讓你……”讓他回他自己的屋!
可解釋的話說了一半,洛安安看着他滿臉得逞後的小得意忽然就明白過來。
這人哪裏是聽不懂她的話,分明又開始耍無賴了才是!
看他此刻的得意,她便不爽起來,“那你在這兒睡吧,我去陪豆豆。”說罷便要走,卻被他抓住了手腕,猛的一拉拽入懷中。
“豆豆今晚跟金彥淮夫婦睡,你确定要過去?”
“……”洛安安很是無語的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入夜前,分明是他将豆豆叫去的,她還以爲豆豆今晚是跟他睡來着!
哪知他竟是将豆豆交給了金彥淮跟封謹顔!
他倒也承認,低頭抵着她的額間,“恩,故意的。”
“你松開!”她掙紮起來,隻因從他那低沉的語氣裏聽出了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
卻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他自是不會松開她,反而摟進了寫,語氣也軟了下來,一聲聲輕喚着她的名字,“安安,安安……”
“你!”掙紮不開,洛安安直到他無賴起來就跟牛皮糖似得甩都甩不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用商量的語氣道,“明日一早唐門主就要出殡,你快松開我,我要早些睡的。”
“我抱着你睡。”他也是一副商量的語氣,但很顯然,洛安安若是不答應,他是絕不會松手的。
無奈隻得妥協,“但你得保證不許動手動腳。”
“保證!”他應承的爽快,似乎是因爲她的應允而如獲至寶,低頭飛快的在她臉頰上應下一吻,随後才終于松開了她。
洛安安揉着被他輕吻的臉頰,嬌嗔般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爬上了床。
他緊跟着上來,也不知何時已然褪去了衣褲,一下子就鑽進了被子裏,伸手将她摟過,令她的後背緊貼着他的胸口。
被他這樣摟着,頭下枕着他結實的臂膀,倒也覺得舒服。
有他在身邊,似乎方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跑得遠遠的了,困意襲來,洛安安閉上眼,漸漸入睡。
朦胧間,隻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洛安安皺了皺眉,“讨厭,别動……”聲音軟軟的,叫人心口越發熱。
百裏墨宸似是在強忍着什麽,喘着粗氣,在她耳畔輕聲呢喃,“乖,我就蹭蹭,……”
好熟悉的一句話!
睡意瞬間被驅散,洛安安猛的睜開眼,這才驚覺自己貼身的褲子不知何時已是褪至了雙膝!
“百裏墨宸!”她當下就怒了,“你說好不動手動腳的!”
“手沒動,腳也沒動……”他強詞狡辯,語氣卻透着委屈。
他雙腳一直乖乖的,一手被她枕着一手摟抱住她,可不就是沒動手也沒動腳嘛!
可,他分明知道她到底是何意!
洛安安掙紮起來,隻讓他趕緊從她的床上滾下去,可這一掙紮,正好被他趁虛而入。
她一聲輕咛,卻隻聽他在耳邊邪魅輕笑,“這是夫人你動的。”那接下來,他可就不客氣了……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便起身了。
雖說是一直打着哈欠的,但總好過起晚了,丢人不是?
今日她以暫代門主的身份,領着唐恒唐聰以及唐門一衆弟子跪在靈堂内,送唐中天最後一程。
沒多久,賓客紛紛前來上香跪拜。
看着除了清雲山之外的七大掌門,還有青城派與無極宗的兩位掌門前來送唐中天,唐恒忍不住歎道,“師父身前與這些人并不深交,死後卻能有諸大門派相送,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的确,憑唐門的江湖地位,能有這等送行的陣勢,的确是匪夷所思的。
可洛安安卻忍不住一聲冷笑,“那豈不是還要謝謝裴雲剛。”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八大門派也是跟着他來的唐門。
可若是沒有他,單憑一個唐聰能折騰出什麽名堂來?
唐中天又豈會死呢?
唐恒沉默了。
洛安安說的對,身後事再如何風光,那都是給活人看的,而他們,隻希望師父還活着……
“白樓主到……”靈堂外一聲通傳,就見百裏墨宸牽着豆豆,領着殷澄等人進了來,上至靈堂前,跪地,磕頭,而後起身。
那一副淡漠的樣子,宛若昨夜獸性大發的人不是他!
想到自己此刻還隐隐酸痛的腰,洛安安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恰好他轉頭看來,輕巧的捕捉到了她這一記白眼,微微一愣,随後便是淡淡一笑,染着寵溺。
洛安安撇開了眼不去看他,笑笑笑,笑你個大頭鬼!
最煩這種得了便宜還笑得得意的樣子,真是叫人莫名火大!
“白樓主。”一旁,淩文卓輕喚道。
百裏墨宸這才将視線從洛安安的身上移開,轉身看向淩文卓,“淩掌門。”
淩文卓微微點頭,“待唐門事畢之後,不知白樓主有何打算啊?”
聽他這麽問,百裏墨宸便存了幾分心思,“淩掌門覺得,在下該有何打算。”
“呵呵……”淩文卓幹笑兩聲,“白樓主年輕有爲,武藝高強,這武林盟主之位……” “在下沒興趣。”百裏墨宸打斷了淩文卓的話,這才輕笑道,“蜀香樓隻是小門小派,哪有什麽資格參選武林盟主,更何況,在下對江湖之事并不感興趣,餘生惟願與妻兒相守。”話說到這兒,他便又将目光放在了洛安安的身上,“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