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話音還未落,便被遠處一道高亢的歌聲給打斷。
“北風吹,吹啊吹,吹,吹……”曲不成調,一聽就是洛震天的聲音。
洛安安不由的一驚,蹙眉看向梅兒,“怎麽?還是來晚了?”
梅兒緊皺着眉,隻道,“一言難盡,娘娘還是先去看看洛老爺吧!”
聞言,洛安安點了點頭,這才急急忙忙地朝着洛震天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就見洛震天在院子裏仰天高歌着,雙臂舉得老高,一會兒跑到這邊,一會兒又跑到那邊,俨然已是一副瘋了的模樣!
有丫鬟小厮上前阻止,卻怎麽都攔不住洛震天,反倒是被他推開。
此時的洛震天離去極大,被他推開的那些丫鬟小厮全都是摔在了地上,有些更是不甚摔破了手,一來二去,竟也無人敢上前去攔着了。
洛夫人跟劉氏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而洛毅川則是急得就差跳腳了,“爹,您停一會兒好不好,爹啊!”
可此刻的洛震天哪裏聽得進去半句話,依舊是我行我素的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唱着那不成調的曲子,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
見不到洛安安來了,洛毅川才急忙跑了過來,“大姐,你看這,這該怎麽辦啊!”
洛安安緊皺着眉,看洛震天的樣子,雖是瘋癫了些,但似乎并沒有暴力傾向,這才從這洛毅川道,“我過去看看。”
說着就要上前,卻被百裏玄烨一把攔住,“讓洛府的小厮去給他攔下就好,你去做什麽?”
說罷,便沖着那些不敢上前的小厮道,“還不去将你們老爺帶進屋去!”
太子殿下下令,誰敢不聽?
小厮們這才齊齊上前。
見這麽多人來抓他,洛震天仿若是受了刺激,曲兒也不唱了,隻一個勁的驚呼着,“你們做什麽!你們抓我做什麽!放開我!”
他當真是被吓壞了,拼了命的掙紮,三五個小厮上前才勉強将他制住,架着進了屋去。
被架進屋的洛震天開始哭鬧起來,百裏玄烨指揮着幾個小厮拿繩子來将洛震天困在了椅子上,不讓他起身動彈,一場鬧劇才稍稍收斂些。
隻是洛震天的哭聲依舊,那嚎啕的模樣就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般,着實叫人不忍。
洛安安緊皺着眉站在門外,心裏隐隐有些歉疚。
若非她出主意讓洛毅川将幻魂香換了,說不定此刻洛震天還是好好的。
唉……
忍不住一聲歎氣,就聽洛夫人冷冷的撇了洛安安一眼,這才道,“太子妃還真是神機妙算,知道老爺瘋了,立馬就趕來了。”
聞言,洛安安這才看向洛夫人,不由的冷笑,“洛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想說,爹如今這模樣,是我造成的吧?”
洛夫人沒有回答,隻是輕笑着撇開了眼去。 早前洛安安便知道洛夫人對于洛震天已然并無多少感情,心裏也是早早的盼着洛震天去死的,卻沒料到如今洛震天真的被洛夫人害成這幅模樣了,這洛夫人還要來倒打一耙,把這屎盆子往她腦袋上扣
。
呵,她可不受! “爹瘋癫的蹊跷,此事太子殿下定會禀報給父皇,命人好好查查清楚。到時候,誰一心要害洛家,誰才是母後的真兇,自然會一清二楚。”洛安安冷冷的瞪了洛夫人一眼,這才沖着百裏玄烨道,“殿下,
我進去看看爹。”
聞言,百裏玄烨眉下一沉,似是擔心她會被洛震天所傷。
見狀,不等他開口洛安安便微微笑道,“不會有事的。”說罷,這才開了門進去。
洛震天被綁在一張太師椅上,雙手被捆在太師椅的扶手上,雙腳也跟椅子腿綁得死死的,饒是百般掙紮着,也絲毫未能掙開。
見到洛安安進來,洛震天更是發狂般的沖着洛安安怒吼着,吼叫聲像極了林間的野獸。
今早才見到好好的一個人,此刻卻已是這幅樣子,不免讓洛安安心地唏噓。
緩步上前,洛安安自腰間拿出紫芯,伸手上前捏住了洛震天的下巴,一手便飛快的将紫芯塞進了洛震天的口中,祈禱着紫芯能夠解了幻魂香。
而洛震天嘴裏被塞進了紫芯後便一個勁的往外吐,洛安安沒辦法便隻能雙手将他的嘴捂着,強迫他吞進去。
洛震天奮力的掙紮着,奈何幾乎全身都被綁着的他怎麽都掙紮不脫。
最後,紫芯終于被吞了進去,而洛震天,哭了……
撕心裂肺的那種,就像是被洛安安給欺負了,哭得眼淚鼻涕一大半,真是看着就覺得慘。
洛安安可從未見過一個五六十的老頭還能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當下便有些懵了,眉心也是微微凝起,洛震天這幅樣子,難不成,是紫芯對幻魂香沒有效果嗎?
便在這時,房門開來,進來的是洛毅川。
見到洛震天哭成那副樣子,洛毅川便快步上前來,蹲在洛震天的面前,無比溫柔的問道,“爹,您怎麽了?”
洛震天自然是不會回答他的,仍是一個勁的哭。
洛安安微微歎了口氣,這才道,“我隻是想試試幫洛老爺解毒,沒料到……”
聞言,洛毅川站起了身,轉頭看向洛安安,“娘娘不必多此一舉了。”
多此一舉?
對于洛毅川的話,洛安安很是不解的皺了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印章,我已經拿到了。”洛毅川淡淡開口,“斷了幻魂香之後,爹清醒過一陣,便将印章交了我,之後也來不及說些其他的,便瘋了。”
話說到這兒,洛毅川甚是輕松的聳了聳肩,“不過既然印章已經到手了,他說不說别的也就不重要的。”
洛安安此刻才算是明白了洛毅川的話,“所以,有了印章,你便是洛家的主事人,你爹,就不需要清醒了,是嗎?”
所以他才會說,她給洛震天解毒的事兒,是多此一舉?
“是。”洛毅川毫不避忌,回答得無比坦蕩。
洛安安不由的看了洛震天一眼,此事的他比之方才稍有收斂,但依舊是在哭嚎着。
深吸了一口氣,洛安安一手指着洛震天,沖着洛毅川挑眉道,“這是你爹,就算你是洛府的主事人,也不必讓他一直瘋癫下去吧?”
“那你救得了嗎?”洛毅川反問,隻讓洛安安一愣。 見狀,洛毅川不由的一聲冷笑,“是吧?救不了吧?不知道要怎麽救,也不知道拿什麽救,既然如此,那爲何要在此事上費工夫?你看他現在,開心了笑,不開心了哭,過得如此舒坦放肆,我爲何非要
将他拉回來面對洛府上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實則也不過是覺得你爹妨礙到你了吧?”洛安安淡然反問。
洛毅川低眉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恩,也可以這麽說,但确切的說起來,我隻是不想有人妨礙到你我。”
對于洛毅川,洛安安也隻能是無力的搖了搖頭。
洛震天一直将他這個寶貝兒子當做心頭肉,她甚至還記得當初洛毅川被百裏玄烨抓去,洛震天是如何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到麟王府求她幫助的。
如今洛震天出了事,這個獨子卻隻顧自己的利益。
着實叫人唏噓。
微歎了口氣,她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守着洛家吧,日後有需要的地方,我會命人通知你的。”
她說罷,便要離去,卻聽他在身後沉聲反問,“通知我?我爲何要幫你?”
洛安安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洛毅川,“你我不是早有約定在前?怎麽?洛公子如今的意思,是要反悔?”
“是啊!”洛毅川嘴角掠起一抹冷笑,緩步上前來,“我就是要反悔,如今整個洛府都在我的手裏,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便是要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洛安安不由的一聲冷笑,微微點着頭,“對,你說的沒錯,我的确是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嫁給我。”洛毅川表情嚴肅,眼眸與唇角都染着幾分陰戾。
洛安安沒有料到他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當下便皺了眉,卻聽他道,“我可以,我試過了,你給我的那些藥,果真是有用的。所以,我要你嫁給我。”
洛安安這才一笑,“若我拒絕呢?”
“那我就将洛家的家業全都送給麟王。”他眉眼間染着得意,仿若是吃定了她。
哪知洛安安笑得越發大聲,“好啊好啊,那,本宮就替麟王多謝洛公子了。待洛公子散盡家财,輔佐麟王上位之後,本宮若在街上遇到洛公子,定會贈上一兩枚銅錢,聊表謝意。”
聞言,洛毅川滿滿擰起眉來。 見狀,洛安安便隻剩下了冷笑,“你要不要與我合作,都随你,但你不要以爲拿到了印章就能安枕無憂,你親大姐是什麽樣的人你自是清楚,她能讓你爹瘋癫了,自然也有本事讓你也變得癡傻。如今你既然是洛府的主事人了,那便好好的看着你洛府的家财吧,别讓你爹失望。”說罷,再不理他,轉身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