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理成這個樣子,非要冶了他的罪不可。”宋青宛連忙按住他,“萬不能打草驚蛇,我覺得這古府有點奇怪,占據這兒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是好幾十年,這些人多半都有門路,不然怎敢如此張狂,正好乘此機會也打探一下其他村落,是否也存在這農
仆的問題。”
完顔玉沉着臉沒有再說話,算是被宋青宛給勸住了。第二日三人出發,把周圍幾村都看了個遍,這兒有山有水,還靠着海岸,按着宋青宛以往的經驗分析,這地方的人不可能沒有生存的能力,靠海吃海,靠山吃山,總有門路,爲何這整個縣城都成了貧困縣
,且百姓的生活竟然如此凄慘。
完顔玉這次怒了,他派衛景抓了知縣過來審問,知縣才知道南越之主親臨,吓得臉色蒼白,汗流浃背的。原來這流清縣的世家都是有背景的,這裏的知縣卻是五年輪一次,流水的知縣,百年的世家,來這兒當政的知縣,沒有一個能冶理得下去,好在山高皇帝遠,沒有人知道,于是每一任縣令來到這兒都隻是
做做樣子,隻求無功無過便好。
五年之後他們甩甩袖子一走了之,便也沒有費心思與這些世家們相鬥。
至于這個古家,不僅在流清縣有聲望,聽說還有親戚在京城當官,官至五品,所以整個流清縣的人都不敢惹怒古家。
而這個釋奴令剛頒布下來,這位知縣怕死,連令都不敢公示,還想着找個好時機,找這些世家單獨說說,希望能勸導他們實施,哪怕是做做表面功夫也是好的。知縣的話如一記悶雷砸在完顔玉的心口,他從來沒有想到他處在京城所面對的正也是各地方官員所要面對的,他在京城把世家壓下去了,可這些無權無勢的地方官員卻根本冶理不了,如此說來不隻這流清
縣是這樣,接下來隻要是偏遠的地方都是這樣了?
知縣被人押了下去,流清縣的世家暫時未動。乘着這兩日,他們又仔細看了流清縣各鎮的情況,卻發現不少地方田地荒蕪無人種植,草長得半腰高,而這兒的百姓卻早已經逃離,不知去向,反而隻剩下那那些富紳,家族裏養了不少農仆,俨然成了一
鎮之長,一個小小縣城卻似分了各鎮爲幾大戶的藩地一般,繳多少稅都是世家說了算。宋青宛原本隻是帶他來看看偏遠地方百姓的疾苦,卻沒有想到這些地方竟然如此荒唐,她乘機說道:“夫君,你可知道了這釋奴令的重要性,若再不執行這個,任由富紳欺淩鄉裏,百姓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
小,到最後荒蕪的田地越來越多,人卻變得稀少,便是不用梁國攻來,咱們南越也是自生自滅了。”
完顔玉終于動容,他看向宋青宛,忽然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些問題?你又是如何想到頒布釋奴令?”
宋青宛心下一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果然他開始懷疑。
完顔玉見她不說話,他也沒有再追根問底,隻是兩人都沉默未言,一時間室内靜了下來。
“你原本想帶我去哪兒?”完顔玉忽然又問。
“我原本想帶你去海邊,偏遠的海岸,明明有曬鹽場,這些人卻背地裏管控了碼頭,上下商人都得額外交稅,雖然這裏過往的商船來興王府城的少,但還是有人去的,消息便是他們傳出來的。”
“我得知這消息後,便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卻不想這流清鎮已經變成這樣了。”
宋青宛如實說完,完顔玉又想了想,“成,我跟你去海邊看看。”
于是兩人從流清縣出發,直接往海邊去。
隻是還沒有到海邊,就在官道上便看到有苦力工馱着一袋一袋的鹽送上牛車。
看住苦力工的護衛手裏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苦力工身上,皮開肉綻,苦力工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樣的場景倒是讓宋青宛想起當年宋家村被完顔宏奴役後百姓過得便是這樣的日子,那段記憶宋青宛已經許久不曾回憶過了,沒想到這個偏遠的山村裏,他們卻再次看到。
這是他們所掌管的南越國嗎?
宋青宛一直親自處理政務,一直以爲在她的冶理之下不會有這樣的局面,沒想到到了這裏卻生生打了臉。
完顔玉看到後也是氣得不輕,他挑開簾子一角,牛車擋了官道,他們不得不停下來。那牛車隊領頭的首領見這邊來了一個走商,瞧着這樣子也是一個普通的走商而已,這一隊人馬不多,貨物不多,護衛更是少,就一輛普通的馬車,也沒有什麽看頭,瞧着也不會有什麽來頭了,自然不放在
心上。那首領隻是瞥了一眼便沒有再理會,倒是衛景上前想讓對方讓開一條道來,本來就有明文規定不可堵塞重要的官道,再說他們要裝缷貨也該尋一處寬敞的地方,而不是把官道強行占有,要是有什麽急報,
豈不誤了大事。
衛景才開口,那邊首領卻啐了一口嘴沫子,拿着大刀便向衛景砍來。衛景是故意隐了身上的鋒茫,曾經領軍上十萬的大将豈會被這一刀制服,在那首領還沒有收回刀勢之時,眼看就要砍中衛景的肩膀,卻忽然眼前一花,一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隻要他敢動半分,人頭就
會落下。
那首領心神未定,手中的大刀卻不知何時已經飛了出去,釘在對面的大樹之上,再細看眼前之人時,哪還有先前的憨厚之态,那眉宇之間更是戾氣頓現。
所有的人都停了動作,紛紛包抄過來,把宋青宛的馬車圍在裏頭,那官道底下碼頭上的人見勢不對,從底下沖出一夥兇神惡煞的人。
一沖上來,兵力多了宋青宛的三倍,裏外兩層包圍着,接着人群裏拔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走了進來,他手裏拿着兩把屠刀,絡腮胡子,看到衛景,面色一沉,大聲喝道:“刀下留人。”衛景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