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與張小環站在副營帳外頭看到完顔玉遠去,宋青宛心裏頭不好受,她又要坐立不安了。算着日子,榮王也該回來了,按着張小環的分析隻要榮王能在一個日晝的時間内趕到京城的距離,便是徒單氏與梁帝談判的時間,可是在這之間,會有幾場硬仗要打,要是能赢,便能熬到談判的時間,不
然便隻有死路一條。
這一仗到底打得怎麽樣,宋青宛并不知道,她隻知道軍營裏不停的擡進來傷兵,由于剩下的兵衛要守着營地,連照顧這些傷員的人手都不夠。
宋青宛和張小環便自告奮勇的去照顧起傷員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也一并來照顧傷員。不過令宋青宛高興的是,這些大臣不顧這時代的規則,把家眷也一并帶了出來,多是女眷,他們看到太子妃都親自動手照顧傷員,原本千金之軀的貴女嬌嬌們也放下那股驕傲,穿上粗衣,包裹住一頭烏發
,跟在宋青宛的身後,忙碌着。待把傷員的傷口處理妥當,宋青宛松了口氣,卻在貴女們中有一位叫劉梧妹的姑子忽然來到她的身邊,向宋青宛行了一禮後弱弱的問道:“娘娘,您身邊是不是有一位叫秦羽的護衛?不知他是否也去打仗了
?”
看着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女,又問起了羽護衛,于是溫和一笑,答道:“他跟在我夫君身邊,待仗打完了便會回來。”
“哦,哦。”劉梧妹說出這兩字卻是從喉中擠出來的,眼眶都要紅了,再細看,瞧着這孩子先前必是哭過,眼皮都腫了。
宋青宛正不知道怎麽回事,劉大儒之妻李氏便走了過來,拉住劉梧妹向宋青宛道歉,并把人帶下去了。
宋青宛與張小環相視一眼,回到營帳後,張小環笑道:“不得了,你家那位獨臂護衛怕是被小姑子給掂記上了。”
“怎麽可能?”宋青宛笑了笑,“兩人年紀相差有點大。”
“大麽?我想想,你家那位護衛今年年紀不到三十吧,說說大丫同殿下的年紀也差不多了。”
宋青宛細細想了想,今年秦羽該是二十有六了吧,若是這姑子十六歲,當真還跟她與完顔玉的年紀一樣。
“那我就納悶了,羽是怎麽與這姑子見上面的,在我的記憶裏,羽對姑娘一向冷淡,正眼都不曾瞧人家的。”
張小環但笑不語。
這一場仗打了一日一夜,先是文先生使計,把敵人引誘山中去了,後來被敵人發現中計又逃出了山中,向個來回,文先生怕是絞盡了腦汁,最後打了個平手,各自累得回營了。
二千五百兵衛隻剩下一千五百多,對方人馬卻損失了三四千,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可是北營裏的人馬越來越少,再這樣的拖下去也不是事兒。
當夜梁帝叫完顔玉派人出城打探,想知道榮王到底到了哪兒,可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被守城兵殺害,如今的徒單家把整個出城的門全部給圍困住,北營成了一處死地。
所以連出去通信的人都沒有了,到這時梁帝才知道事态的嚴重,朝中大臣也後悔當時沒有給完顔玉再分拔多一點人馬出去跟随,可是這事後說事又有何意義。
完顔玉不顧傷勢,一直呆在主帳與幾位将士們商讨對策,宋青宛在副營帳裏左等右等等不回來完顔玉,最後由張小環過來陪着她。
宋青宛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該進去打擾完顔玉的。北營的兵衛越來越少,再有計謀的文臣也束手無策,主帳上幾位将士下去,文祥起身來到完顔玉身邊,悄聲說道:“主上,對于先前的事皇上恐怕會反悔,我覺得主上還需在衆位大臣面前求一道聖旨方可。
”
“哦?”完顔玉奇怪的看着文祥。
文祥卻是認真的看着他。
當日徒單家整整一日不曾挑釁,完顔玉就勢也歇着了,不過他的傷勢加重,卧床不起,軍中大夫過來瞧病在一旁默默包紮開藥。
那邊不知誰把這個消息傳到了各位大臣的耳中,張獻文立即帶着幾位大臣去找了梁帝,把梁帝一并請到主帥帳中看望,就見完顔玉一臉的臘白,唇色都沒了血色,眼睛半閑着,臉上的痛苦一覽無遺。
梁帝看着受傷如此之重的完顔玉,心裏頭納悶,不過是打一場仗,怎麽變成了這樣?想起以前這位能耐的弟弟在百萬大軍面前也不曾吃過這麽大的虧,這事兒是真還是假?
梁帝不動聲色,但身邊大臣卻個個露出驚恐之色來,若是主帥沒了,北營必被徒單氏攻破,不待榮王趕來,朝中早已經換了人,那九五之位也易了主。
可才入夜,那邊徒單家居然派了人過來偷襲,正好秦羽是營中巡邏守将,第一時間發現了陰謀,帶着兵馬出來應戰。
梁帝與各位大臣正守在主帥帳中,聽到兵衛傳報,個個氣憤的不行,想不到徒單家如此卑鄙。
還好主帥病了的事沒有被傳出去,不然,徒單家早已經揮軍而上,就不是偷襲了事了。
眼下得将士領兵應戰,在場的各位都是文臣,沒有武将,太子完顔玉都躺下了,有實戰經驗的唯有梁帝。
想起當年的梁帝領軍十萬直奔洛陽城下,吓得魏國皇帝寝食難安,于是衆位大臣紛紛把目光看向了梁帝。
梁帝心下一驚,想起幾年前的自己,再看看眼下自己的身體,他在内心苦笑,再也回不去,他不得不服老,不得不承認這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早已經把他當年的銳氣給磨完。
張獻文先行跪下,願意親自領兵應戰。
北營就這點兵馬,誰敢讓文臣冒這個險,把兵馬給損落了,北營隻會更加危險。
梁帝沒有發話,眼神卻看向躺着的完顔玉,那意思很明白,隻要完顔玉還有一口氣,這個時候就該起來應戰。完顔玉對上梁帝的眼神,立即強撐着身體起來,剛要動作,那邊文祥連忙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殿下,你若是再下地,恐怕性命不保,大夫說了,身上的刀傷七十有二,但凡一使勁,血流不
止,殿下若一意孤行,最終也隻能落得一個流血而亡的下場。”什麽?身上刀傷七十二處,這還是人能受的麽,衆位大臣紛紛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