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來想去,都想不通這是啥意思。
他想追上去問清楚,可程黑早就回家了。
二愣子感覺,自己要是追去人家家裏問這個事兒,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他站在路口待了一會兒,過了好長時間才轉身回家。
他回去得好好問問媳婦,程黑說的這到底是啥意思,什麽叫明天早上不要忘了來。
二愣子一路跑回家,看到媳婦正守在二娃子床邊,他走上前問:“你和程黑說啥了?”
二愣媳婦在他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了很多,一直等到二愣子回來,她才真的有機會和他好好聊聊。
二愣媳婦說:“二娃他爹,你坐下來,俺們好好聊聊。”
“你想和俺說啥?”二愣子坐下來後,再次問道:“你剛才和程黑說啥了?程黑咋讓俺跟你說,明天早上别忘了,你們倆是不是背着俺做了啥壞事?”
二愣媳婦一聽這話,立馬不滿的說:“你腦子裏都在想啥呢?俺是你的人,和程黑叔能扯上啥關系?你别總是把别人想的那麽壞。”
二愣子一個勁兒的逼問:“那你們兩個人有啥事?有啥事不能跟俺說。”
他心裏有一個答案,不知道這個答案是不是正确的。
他猜測,程黑可能說的是,讓媳婦兒明天去他家拿藥。
可是再轉念一想,程黑聽到他在背後說程河清的不好,氣得都要拿掃帚追着他滿院子的打,還真的願意給二娃子治病嗎?
二愣媳婦知道他是啥性子,事情要是不解釋清楚,還不知道他心裏得咋想。
這件事情一時不解釋清楚,就一時不能放下。
就像是心裏長了個大疙瘩似的,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心裏才能高興。
二愣媳婦雖然很不想要解釋,不過爲了能讓二愣子心裏可以少一點猜忌,她還是說了實話。
“還能說啥?俺們家二娃子身體不好,從頭到尾不都是程黑叔照顧?俺們家窮,根本開不起那麽好的藥,程黑叔說不收俺們的錢,先給俺們拿藥治二娃。”
聽到這話,二愣子懸着的心終于能夠安安穩穩的放回到肚子裏了。
要是讓媳婦知道,他剛才說程河清壞話被程黑聽到了,差點兒還不願意給二娃子治病的藥,這娘們不知道得鬧成啥樣呢。
好在事情沒有發生太大的轉變,程黑這個人還是比較厚道的,沒有落井下石。
卸下心裏的擔憂,二愣子站起身來準備朝裏屋走去睡覺。
二愣媳婦連忙拉住他:“你先别着急去睡覺,俺還有其他的事兒想找你。”
二愣子心裏不再心虛,又恢複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啥事?”
二愣媳婦勸說道:“關于程河清的事兒,要不俺們就别計較了,程黑叔這麽盡心盡責的對俺們家二娃子好,俺們要是再不懂得知恩圖報,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其實後來,等她送走了程黑和桂花以後,她守在兒子身邊想了很多很多。
她剛開始也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程河清的錯誤,如果程河清不那麽招搖,沒有把那些綁匪吸引過來的話,綁匪就不可能對二娃子下手。
可是再專念一想,要不是因爲程河清,二娃子能安全的被帶回來嗎?
如果不是因爲程黑,二娃子回來以後身體抱恙,能那麽快的恢複嗎?
那是肯定不能的。
假如程河清沒有管那麽多,沒有帶領着鄉親們主動的捐錢湊贖金,那三萬塊錢上哪兒能湊夠?
所以這個事情,仔細的想想,其實也不是程河清的錯,真正做錯事情的,是那兩個綁匪和二愣子。
二愣子回家要是願意多說一句,那麽事情的結果可能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大家夥兒都知道村子裏有人販子,那麽大家肯定會想辦法把他們給抓住,根本不會給他們傷害孩子們的機會。
二娃子和狗蛋被壞人傷害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還不是因爲二愣子太自私太怕死了?
二愣媳婦說完後,眼神一直在二愣子的身上瞄來瞄去。
她想知道二愣到底是咋想的,隻要他能有個準話,一切都好說。
二愣子和媳婦想的方向不一樣,但結果卻是出奇的一緻。
經過了今天晚上狗蛋爹娘不相信他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在村子裏真的一點兒信譽都沒有,大家夥兒肯定都原因相信程河清,和程河清硬碰硬,難道不就是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他今後還得帶着媳婦孩子住在下務村呢,要是真的把大家都惹惱了,到時候連程河清都不站出來幫他說話,他肯定會被大家趕出村子的。
二愣子點着頭:“昂,俺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俺們就看在程黑叔的面子上給程河清一條生路,這個事情俺們就不告訴其他人了。”
二愣媳婦沒想到二愣子能答應的這麽快,她本來以爲自己得費多少口舌才能把二愣子這頭倔驢給勸回來,沒想到就說了幾句話而已,就能達成這麽好的效果。
二愣媳婦以爲是自己說的話起到了作用,并沒有想到其他的原因。
“俺睡覺去了,明天早上别忘了去找程黑叔拿藥。”二愣子把所有的事兒都交代給媳婦。
他就像是個甩手掌櫃一樣,啥事兒都不管,除了吃喝睡就沒啥事能幹了。
二愣媳婦看他遠走的背影,很是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世界上要是能有後悔藥,那該多好?
當初要是知道他們日子能過成這樣的,怎麽會不答應跟着程河清繼續幹磚廠呢?
當初話說的要多硬氣就有多硬氣,可現在呢?
連給孩子治病的錢都不夠,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難了。
二愣媳婦越想心裏越是酸得慌,她真想狠狠的扇自己幾巴掌,當初爲什麽要以小人之見去看程河清?
俗話說的真沒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她當初要能預想到現在,絕對不會攔着二愣子把那個協議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