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嬸子就去村大隊當着大家夥的面給程黑道歉,盡管受到指點,她也沒覺得難堪。
她寶貝兒子就要回來,心裏的高興早就把難堪掩蓋。
程河清走的時候,王嬸子一直把他送到村口,還不忘了囑咐一定要把她家的虎子帶回來。
程河清點點頭,坐上運輸隊的車出了村子進了城。
從村到城,一共走了兩三個小時,一路上程河清在心裏琢磨,要怎麽才能假釋虎子出來。
他城裏沒幾個認識的人,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隻有李老憨跟廠長的老闆娘。
老闆娘那裏他是不好意思再去了,他知道老闆娘對自己存的那點心思,上一次修路的恩情還沒有還上,哪能再去麻煩她。
轉念一想,還是先去看守所看看情況再說。
運輸隊要去農貿市場,先把從村裏帶來的糧食賣了,第二天一早去批發市場。
到了十字路口,程河清下了車。
他這一趟還不知道要待多久,便叮囑運輸隊的李隊長:“明天你們弄好了直接走,俺可能還要待上幾天,買東西的時候仔細瞅着點,别讓人框了。”
李隊長應着:“中,你也小心點,看守所那夥人可不是好惹的。”
程河清點點頭,便上了公交車。
他鎮上的局子都沒怎麽進過,更别提城裏的。
半個小時後,程河清在城裏看守所下車。
剛進大廳,程河清便瞅着一堆人在那嗑瓜子玩手機。
看着他進來,也沒個起身的。
程河清上前詢問:“俺想咨詢一下,假釋需要什麽條件?”
一個男人擡起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說:“山裏來的?。”
程河清點點頭。
男人嘴巴一撇,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單子:“填一下吧。”
程河清上前接過單子,眼睛不經意的往桌子上一撇。
這一撇,正好看到瓜子皮下壓着的假釋申請單。
那是一份填寫過的,上面寫的日期正好是今天。
程河清一愣。
好好的申請單怎麽就被當做盛瓜子皮的廢紙?這群人就不怕上頭怪罪下來?
男人看到程河清的眼睛直往桌子上瞅,不樂意了:“你還願不願意寫,不願意寫就趕緊走!”
程河清把申請單拍在桌子上,狗眼看人低,拿公家的錢還瞧不起人,他心裏燃起一團火。
他穩了穩心神,把那團火壓住。
這群人一看就是不願意辦事的主,就算自己寫了也八成沒有什麽結果。
程河清說:“俺不寫了,麻煩了。”
程河清走到門口,隐隐約約聽到屋裏人議論。
“這鄉巴佬還挺有脾氣,以爲看守所是他家呀,想提誰就提誰!”
程河清心中的火苗騰的一下燃了起來,他活了那麽大,見過那麽多人,沒想到在看守所被人給瞧不起。
盡管氣,但程河清清楚,這個地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也不想惹事兒。
雖然碰了一鼻子灰,但程河清也清楚現在該怎麽辦,除了托關系,沒有任何辦法。
可是托誰?
程河清撓了撓頭,隻能去李老憨家問一問,畢竟人家在城裏混了那麽久,懂得門道肯定比自己多。
程河清趕到李老憨家的時候,李老憨正哼着小曲在廚房裏忙乎。
李老憨給程河清打開門後招呼他進來:“你咋來了,你來的真巧,晚上留下吃飯,俺買了倆小菜,一會咱爺倆喝兩杯。”
程河清看着一堆雞鴨魚肉說:“晚上家裏來客人嗎?”
李老憨臉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點點頭說:“今晚俺們家爽兒男朋友來家裏吃飯。”
程河清上一次就聽說爽兒找男朋友了,就是不知道長啥樣,算了算日子,已經過了一年多。
程河清擺擺手:“那多不好意思,俺就是想來問你個事,吃飯就不用了,見家長這麽重要的事,俺在這裏不合适。”
李老憨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雖然程河清沒當成自己的女婿,但他早就把程河清當自己的孩子看待。
李老憨說:“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啥叫不合适,俺早就把你當成一家人看,你就是爽兒的哥哥,你這個當哥的不應該替爽兒把關把關對象嗎。”
李老憨都這麽說,程河清覺得自己如果再拒絕就真的不好,便應了下來。
晚上六點一到,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李老憨在廚房炒菜,讓屋外的程河清去開門。
爽兒一看是程河清,立馬高興起來,她拉着身邊的男友介紹道:“河清哥你咋來了,這是俺男盆友天明。”
爽兒身邊的男人長的挺高,得有一米八的樣子,帶着金邊眼睛,斯斯文文,一看就是文化人。
天明主動伸出手:“河清哥,你好,俺老早就聽爽兒提起過你。”
“好!”
程河清應了一句。
爽兒男朋友是本事人,大醫生,可比他出息多了。
長的也像模像樣。
隻看了一眼,他就覺得這個男人不孬,長的闆正對人有禮貌,能配得上爽兒。
爽兒能找到這麽好的對象,是她的福氣。
程河清打心眼裏高興。
程河清也伸出手,讓爽兒跟天明進屋。
爽兒那麽久沒見程河清,自然是親的不行,不過這種親,已經不在是男女之間的親。
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另一個人來安慰。
天明跟程河清不是一個類型的人,但對人細心至極,時間一久,爽兒也便慢慢的喜歡上了。
爽兒坐在沙發上,一邊是天明,一邊是程河清。
程河清快一年沒來李老憨家,上一次來還是爲了修路的事。
爽兒說:“河清哥你咋來了,你平時也不想着來看看俺。”
程河清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開口:“俺媳婦生了,外加上村裏修路,就沒來,俺這一次來也是有事想拜托叔。”
爽兒一喜。
程河清跟妮兒的感情本來就好,現在又有了孩子,這讓爽兒羨慕不已。
爽兒說:“孩子足月了嗎?俺這個當姑姑的居然都不知道這回事,你等着,俺去給你拿紅包。”
程河清拉住爽兒:“不用了不用了,村裏路修好了,等你有空跟叔一同去俺村,俺好好招呼你。”
爽兒想了想覺得行,點點頭:“河清哥,你這次來有啥事?你給俺說說,說不定俺能幫得上忙嘞。”
“好。”
程河清應到,把來的目的跟看守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他現在心裏都還有點窩火,說到重點的時候眉頭都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