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慶幸自己聽了河清的話,這次可真是遇人對了人,她一定要跟缒子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珍兒看着河清,眼中滿是感激:“河清哥,你中午留家裏吃個飯吧。俺跟缒沒啥本事,就當感謝你的。”
“好。”
程河清爽快點頭。
倆人這麽幸福,他心裏也高興。
一眨眼就到了晌午。
缒子出去挑水都挑了兩個小時了,還沒見回來。
珍兒急了,站起來說:“河清哥,你等着,俺上門口瞅瞅缒子怎麽還不回來。
打水的井就在村口,按理說二十分鍾就能走個來回。
程河清也跟着站起來。
珍兒懷着孕,行動不便,他身爲一個大男人,不放心珍兒一個人去。
程河清說:“許是缒子在路上遇上啥事兒耽擱了,你坐家裏歇着,俺去看看。”
說着,程河清就往門口走。
剛走了沒幾步,門外突然來人了。
腳步急促,匆匆推門。
“出事兒了,出事兒了!”
他面色蒼白,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聲音很大,屋内的珍兒也聽到了。
珍兒心裏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生出來。
缒子這麽久沒回來。
她擔心。
珍兒扶着腰,趕緊從屋内趕了出來,“啥事兒?”
那人穿着粗氣,開口道:“你……你家缒子落水了。”
“啥?”
珍兒心口一痛。
那人喘了兩口氣,繼續說:“俺剛剛去挑水,見井裏泡着個人,俺用扁擔勾過來一看,是你家缒子。”
孕婦在這個時候最不能受得就是驚吓,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氣急攻心,一下就暈死過去。
程河清趕緊把珍兒抱起來。
那人看到這場面,歎了口氣,也上去搭手,把珍兒放進房裏。
程河清眉頭緊鎖,給珍兒診治完才慌忙趕去井邊。
村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程河清扒開人群,走進去。
缒子臉上雪白,躺在地上。
身上因爲被水泡腫的很大。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缒子完了,已經沒救了。
缒子剛成完婚,娶得是個剛死了老公的寡婦。
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一個吉利的事情,如今他又死了,旁人議論紛紛。
“俺就說了吧,哪能娶寡婦,現在報應來了吧。”
“就是,祖宗的規矩,哪能壞了。”
就在這個時候,缒子娘也趕了回來,周圍的人紛紛給她讓道。
“俺的兒啊,你咋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這一走,可讓俺咋活..”
缒子娘泣不成聲,趴在缒子身上大哭。
“俺早就說了,寡婦不吉利,你們不聽。”
“她就是個克夫的命,俺娘說了,長得好看的八九不離十都克夫。”
旁邊的人三言兩語的開口,都認爲缒子是因爲娶了寡婦而遭受的禍害。
程河清在一邊不說話。
默不作聲。
他不信。
城裏,寡婦再嫁的事兒海了去,哪能到珍兒這就出事兒了。
這完全是個意外。
什麽鬼神思想的,程河清完全不信。
許是缒子太高興,沒留神,一不小心滑下去的。
可這是大山。
千百年來,跟外面就是兩個世界。
村裏人思想腐朽,就算程河清再怎麽解釋他們也不會相信。
死人爲大,家裏人把缒子帶回家安葬。
珍兒醒了,胎氣大傷,所幸還有程河清照看,沒出啥大事兒。
缒子下葬的那一天,珍兒穿着一身白衣,臉色蒼白。
程河清說:“你别難過,肚子裏還有孩子,哭壞了身子,可對娃兒不好。”
兩次喪夫之痛讓珍兒快承受不住,程河清看在眼裏也心疼。
珍兒在程河清眼裏,就像自己的親妹子。
珍兒大哭,摟着程河清:“河清哥,他們都說缒子是娶了俺才這樣的,俺不信。”
程河清說:“俺也不信,城裏那麽多寡婦嫁人,咋沒事兒?你别聽他們的。”
珍兒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可..俺..”
一人傳虛萬人傳實,就算珍兒不願相信,可也由不得不信。
缒子的死太意外。
他倆昨天才成婚,今天就出了意外。
程河清也摟着珍兒,在她背上拍幾下:“咱不聽那些。”
那一天,珍兒的眼淚就沒停過。
喪事結束,缒子下了葬,珍兒在墳前坐了很久很久。
缒子娘走過來,上前把珍兒扶起來。
她是個明理兒的人,她知道缒子疼愛珍兒,她也不會爲難。
珍兒站起來,叫她:“娘。”
缒子娘應了一聲,歎了口氣:“珍兒,你回去吧。”
缒子走了,人死不能複生。
她傷心,難過。
她明白,這事兒不能怨珍兒。
可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她也不敢再讓珍兒留下來。
她怕。
她一把年紀了,半截身子已經埋在黃土裏。
她不怕自己出個啥意外。
可她怕缒子爹出現個啥好歹。
她已經失去了兒子,不想再沒個老公。
珍兒擡頭看了看缒子娘,鼻子一酸,點點頭。
她明白缒子娘的想法。
她不怨缒子娘。
這事兒要換自己,也會這樣做。
珍兒說:“娘,對不起。”
缒子娘點點頭:“回去吧,娘對不住你,可俺怕,俺已經沒了缒子,家裏要再出個好歹,俺心裏怕的慌。”
就這樣,珍兒走了。
走之前,給缒子娘磕了三個頭。
不管是不是她帶來的災難。
缒子娘失去了兒子已經是個事實。
晚上,程河清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踏着拖鞋走出去。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珍兒布滿淚痕的臉。
程河清招呼着,趕緊讓珍兒進來。
就算珍兒不說,程河清也能猜得出珍兒爲什麽會來自己家。
珍兒一直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她不願打擾程河清。
可回去,家裏已經被東坡村人給砸了。
程河清不信,缒子娘不信,她自己不信。
可外面,大家夥兒都信。
在他們眼裏,就是珍兒害死了缒子。
河清娘收拾出了一間屋,讓珍兒住下。
外面對珍兒的閑話不少,自從回到程河清家,珍兒一直就沒說過話。
程河清知道珍兒這是心結。
程河清把妮兒叫過來,有些事情,女人跟女人說比男人跟女人說的效果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