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男人死了的委屈一股腦全湧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栓子死了,她都以爲自己這輩子得像村裏那些寡婦一樣。
她命好。
缒子頂着所有人的唾罵,破了千百年的規矩,把她娶了過去。
缒子過去,把珍兒摟在懷裏。
害羞,臉蛋通紅。
從前,缒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像現在這樣摟着珍兒。
這麽多年。
坎坎坷坷。
這回總算實現了。
床小,缒子坐下去,能夠聞到珍兒身上的體香。
女人愛幹淨,每天晚上把自己身上洗的一塵不染,香氣十足。
像八月的桂花。
又像待嫁的閨女。
缒子聞的身子發軟。
珍兒也是一樣。
男人醜,可結實。
常年田間地裏。
早就把身子練的渾身上下大塊大塊的肌肉。
珍兒鼻翼間滿是男人的雄性氣息。
羞。
兩個人都滿臉通紅。
像是剛成婚的小姑娘小夥。
珍兒雙手抓着衣服,都快擰成根繩她也沒松手。
兩個人都沒反應,好半天,缒子開口了。
缒子說:“餓壞了吧,俺去給你拿點吃的進來。”
珍兒還是那樣坐着,低着頭,連看都不好意思看缒子一眼。
她點點頭:“嗯。”
缒子站起來,走出去。
過了會,給女人端來一大盆吃的。
饅頭,貼餅子,大蔥,豬肉。
珍兒見了,“咯咯”笑了幾聲。
珍兒說:“你把俺當老母豬了,喂俺吃這麽多。”
缒子抓頭,憨笑,說:“你肚裏還懷着孩子,得吃飽了,吃足了,吃好了,将來孩子生出來,才能白白胖胖,可千萬不能像俺一樣。”
珍兒放下手裏的吃的:“像你咋了,俺就願意跟你過日子。”
缒子一愣,随後臉一紅,抓了抓後腦勺:“吃,你先吃,不夠了俺再去拿。”
珍兒“噗嗤”又是一笑:“你還真把俺當老母豬了。”
缒子連忙擺手:“俺可沒有。”
憨厚的模樣逗的珍兒大笑不止。
珍兒說:“行了,俺知道,俺逗你的。”
缒子嘿嘿一笑,滿臉通紅。
珍兒瞧了,臉也一紅。
低着頭,往嘴裏塞了塊餅。
缒子拿張凳子,坐到珍兒前面。
珍兒說:“你幹啥,你坐這,讓俺咋吃東西。”
缒子說:“俺就想看看你,你可真美,像仙女,俺命真好。”
珍兒吃完,把東西放在一邊。
缒子還坐在那。
珍兒說:“你咋還不過來睡,現在時辰可不早了。”
缒子搖搖頭:“俺就睡這,俺怕吓着肚裏的娃。”
珍兒一笑:“他現在可還吓不着。”
缒子說:“俺不去,俺怕不小心撞到你。”
珍兒是過來人,明白缒子的想法。
他到底還是第一次成婚。
羞。
珍兒抿嘴一笑,把缒子拖過來,她自己先解了衣服就睡下。
缒子坐在床上,滿臉通紅,一動不動。
珍兒看了,又爬起來,幫缒子把衣服解了。扶着他躺下去。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屋頂的房梁,誰也沒好意思先開口說話。
慢慢的,一晚上就過去。
第二天,珍兒起床的時候,缒子早就起來了。
他打好了水,放在床頭。
珍兒起床就能洗臉。
珍兒感動了,鼻頭一酸,差點沒又哭出來。
她果然沒嫁錯人,缒子值得她過一輩子。
珍兒感動萬分,也不知道該說些啥,洗了臉就往外走。
缒子在外面,見珍兒出來,一顆心差點沒跳出來。
缒子說:“你咋不睡了。”
珍兒說:“俺又不是大母豬,哪能一直睡的着。”
缒子說:“你大着個肚子,就得好好養着,有啥事讓俺去做,你要是出去磕着碰着,俺心疼。”
珍兒心裏一暖。
她是女人,想得比缒子周到。
一個拖油瓶嫁過來,換誰心裏都憋得慌,缒子爹娘肯定得對她有意見。
缒子對她好,那珍兒也絕對得将缒子爹娘照顧好了。
珍兒收拾好床鋪出門。
缒子娘正在喂雞。
“娘。”
珍兒走過去。
缒子娘說:“哎,咋這麽早就醒了,俺當初懷缒子的時候,那可是睡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來。”
珍兒說:“娘,俺不困,俺既然嫁過來了,那就得孝敬您二老,這些雜活就讓俺來做。”
珍兒說着就伸出手幫忙。
缒子娘說:“你有這份心就成,你懷着娃,身子嬌貴,這些事就交給俺,俺都幹了幾十年了,累不壞。”
珍兒眼睛一紅,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她命好,遇上缒子。
缒子爹娘踏實,比自家爹娘還好。
嫁過來之前,珍兒心裏一直在打鼓。
她怕。
怕缒子爹娘看不起自己。
自己是寡婦。
他們家缒子可還是第一次娶媳婦。
沒想到,這比自家還好。
珍兒爹娘把珍兒養大,她喜歡啥他們從來不關心。
稍有不順心就對她又打又罵。
最後将她許給栓子,換來兩頭大肥豬。
她不怨他們。
可缒子娘的态度,讓珍兒沒想到。
珍兒也沒真閑着,一些簡單的雜事她還是會,缒子娘在喂雞,她就走進去,把早上要吃的菜洗好。
缒子娘見了,點頭。
不錯。
這姑娘真不錯。
前兩天,缒子說想娶珍兒的時候,缒子娘心裏咋說還是有點五味雜陳的。
好多年前缒子就喜歡珍兒,他們也上門提過親。
可還沒進門,就被珍兒爹娘趕了出來。
拿着掃帚,罵罵咧咧。
“俺女兒也是你那個黑臉兒子能夠想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
這事兒鬧得老大,他們臉上也沒光。
後來珍兒嫁了人,這事也算過去了。
珍兒成了寡婦他們也知道,卻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
雖然同意了,可心裏膈應還是肯定的。
現在見珍兒勤快又孝順,她樂得笑開了花。
隔了兩天,程河清也過來了。
程河清可是這門婚事的大功臣,珍兒和缒子連忙招待他。
缒子說:“河清哥,你咋來了。”
程河清說“咋,沒事俺就不能來了,這媳婦兒才剛娶進門,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缒子說:“哪能,俺不是這個意思,俺高興。”
說完,哄堂一笑。
山裏人就這樣。
山裏不像城裏,娛樂設施多,整天除了田就是地。
剩下的時間,不知道怎麽打發了,成天就侃。
這樣,時間才過的輕快。
誰要太正經,侃不得,那一準完。
指定得沒人搭理他。
日子也過的慢。
珍兒說:“好了,缒子,去給河清哥倒杯水去。”
缒子點了點頭:“家裏沒水了,俺去挑水,你陪着河清哥聊會。”
缒子說完挑着木桶就走。
程河清說:“這兩天過得咋樣,缒子有沒有欺負你?他要欺負你,你跟俺說,看俺不揍他。”
珍兒說:“放心吧河清哥,缒子對俺可好。”
程河清點點頭:“那俺就放心了。”
缒子是個大老粗,不會說啥好聽的,可是人踏實能幹。
珍兒說:“河清哥,俺..俺不知道咋感謝你。”
說着,珍兒鼻子一酸,眼看就要哭出來。
程河清笑道:“傻妮子,俺就是個保媒的,你們能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