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爽兒拎着母雞湯來醫院,和程河清他們随便的聊了幾句。
臨走之前,程河清不忘叮囑鳳兒幾句:“閨女,在姑姑家可得聽話,不要給姑姑找麻煩,知道嗎?”
鳳兒乖巧的點着頭,爽兒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腦袋,笑着說:“俺們家鳳兒最乖了,肯定不會給俺找麻煩的。”
爽兒說完後,停頓了幾秒鍾,自我調侃道:“俺們家都快成幼兒園了,俺家兩個孩子,嫩家兩個,俺同事家的三個孩子,都在俺們家玩兒呢,到時候肯定不孤單。”
程河清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幾句,才讓爽兒把鳳兒帶走。
等鳳兒走了以後,他坐在床邊給妮兒削蘋果,一塊塊的喂給妮兒吃。
妮兒邊吃邊問:“河清哥,磚廠的事兒處理的咋樣了?”
提到磚廠,程河清的臉色有些暗,過了半晌說:“磚廠的事兒就不用你問了,你好好養着身體就成。”
他将表情變化掩飾的很好,但妮兒是誰?
他們同床共枕那麽久,怎麽會不知道河清哥心裏是咋想的?
他一直都是這個個性,把牙齒打碎了朝肚子裏咽。
明明磚廠的事兒就已經夠多的了,還非要陪在這裏。
妮兒自然是知道,河清哥是因爲在乎她,所以才一直陪在醫院的。
可她不想成爲河清哥的絆腳石。
妮兒說:“俺身體恢複的快,你不用擱醫院陪着俺,這兒有爹娘陪着就成了,你先回去把磚廠的事情處理好,俺們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計較那麽多的事兒?你說對不?”
程河清嚴詞拒絕,他承認廠裏的事兒的确重要,可妮兒不重要嗎?
廠子裏還有鼎健、大毛監督着,可妮兒這邊就隻有他一個人。
媳婦兒和工作,他果斷選擇前者。
程河清說:“磚廠那邊不着急,陳老闆要的貨已經在加緊趕制了,等這批貨送出去以後,俺們就給大夥兒放假。”
妮兒擔心的問:“可是聽大力說,這批貨要的太緊了,到時候萬一交不上貨咋弄?”
程河清搖着頭:“沒事兒,大毛和鼎健輪流監工,肯定不可能交不上。”
一開始,他辦磚廠隻是爲了能解決當時的燃眉之急,沒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磚廠竟然積累下那麽多的客戶。
可發展的太好,也不是啥好事。
廠子裏大部分的工人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尤其是幾個高階級的技術人員,幾乎連軸轉了大半個月,要是再不放假休息的話,身體肯定承受不住。
妮兒還是很不放心,之前在河邊陪娘洗衣服的時候,就聽到村子裏傳出了不少的風言風語。
說河清哥是土财主,一點兒都不在乎大夥兒的身子骨,一個勁兒的催着大夥兒幹活,給他掙錢。
可實際上呢?這些錢大部分都還是在那些工人自己的口袋裏,再加上這個磚廠本來就是大夥兒一起創辦的,到年底分紅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有分紅的錢拿。
拿錢的時候怪高興,可是一到拼命幹活的時候,就有一堆人在那兒說閑話。
妮兒在村子裏不止一次聽那些婦人們在偷摸的議論這事。
她之前擔心河清哥聽到這樣的話,心裏會覺得不舒服。
河清哥是爲了村子裏的大夥兒好,最後還是得落得不少罵名。
妮兒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開口說道:“河清哥,俺覺得不管廠子裏的人手夠不夠,你還是得過去看看,不然大夥兒心裏肯定會有疙瘩。”
她沒把自己在私底下聽到的那些話告訴河清哥,她知道河清哥是個什麽事兒都往心裏去的人,她要是說了,河清哥還指不定會咋想。
程河清仔細揣摩下妮兒提出來的意見,這個話不止妮兒說過,就連大力都在私下跟他提起來過,偶爾到廠子裏晃悠晃悠。
就算是妮兒和大力不說清楚是啥情況,他心裏多少也明白這是咋回事。
看來又是有人在背後說了啥不好聽的話,不然妮兒不會那麽介意。
程河清本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沒做什麽虧心事,爲啥要解釋?
别人不相信他,那都是别人的事兒。
隻要他行得正坐得端,就不用擔心别人會咋想。
妮兒看他半天不說話,連忙坐直身體說:“河清哥,俺知道你肯定在想,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嘴巴長在别人臉上,想咋說就咋說了。但是俺不願意讓你一直被别人說閑話,反正俺現在有爹娘照顧,你就回村裏瞅瞅吧。”
程河清被她說動,就算不爲了自己解釋,也得爲了家裏的幾個孩子考慮。
他可不想讓孩子以後上學的時候天天被别人指指點點的說閑話。
程河清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笑着說:“那行,俺先回村裏,把磚廠的事兒處理好之後再回來。”
“昂,去吧,不用管俺。”
妮兒盯着程河清離開後,懸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好在河清哥願意聽她的話,以前的河清哥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人,隻要是他認爲對的事情,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做。
可現在呢?河清哥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他不光光會考慮自己的感受,還會考慮整個家。
孩子們慢慢長大,他也圓滑了不少。
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也沒有什麽不好。
程河清開車回村裏,他沒有開車回家,而是直奔磚廠。
到了磚廠,鼎健最先看到他,驚訝的問:“河清哥,你咋回來了?沒在醫院陪嫂子啊。”
“回來有點事。”程河清招呼着他:“把大力喊過來,俺有事找他。”
“好嘞,俺這就去。”鼎健放下手中的記錄闆,跑到車間另一頭,将大力喊過來。
大力滿頭大汗的走向他:“河清,咋啦?找俺有啥事?”
“俺們去車間辦公室說,這個事兒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程河清看了眼一旁的鼎健:“你跟俺們一起過來。”
大力摸不清頭腦,稀裏糊塗的跟着程河清走到車間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