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鳳歌和音七七趕到小院時,聶遠等人也到了。她在給申屠邑發消息的時候那些人也在旁邊。
池塘邊,聶遠抱着李可染低頭沉默着,李可染的契約獸昏死在一旁。
李可染因爲被水泡的緣故身體腫脹着,她的表情很平靜,一點掙紮的迹象都沒有。
沒人說話,昨天大家分手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地說事情終于有進展了,可染若是知道定會好一些的。可是沒想到今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水隻到她胸前的位置。”申屠邑突然開口,他的聲音顯得很疲憊:“她的口腔裏有血,她強行和契約獸解了約。”
衆人明白,她這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投進去的!若是想活着,站起來就好了!
衆人沒等來對那些壞人的處決,而是等來了噩耗。
那些不小心掉進泥沼的人其實是等不得的,尤其是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候,旁人的冷眼,親人的不理解,好事者的羞辱,始作俑者的逍遙法外……這一切都是不斷向駱駝施壓的稻草,一摞又一摞的壓上去,直到那人受不住倒下。
可是這些悲劇,僅僅是淪爲談資罷了。
“鳳兒,我想打架!不要命的那種!”音七七攥緊了拳頭,她的眼眶紅紅的。
“好。”帝鳳歌輕聲道。
音七七轉頭瞧她,帝鳳歌開口道:“我們先把可染送回家吧。”
九人這一路都沒說話,帝鳳歌給李可染身上擦了藥,讓她的樣子體面些。
當申屠邑抱着李可染站到李家父母面前時,兩個老人都快站不住了。
“女兒……我的女兒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李夫人抱過李可染,嘴角拼命的上揚,但眼睛裏卻不住的掉眼淚。
她好想騙騙自己啊,騙自己說女兒隻是睡着了,她隻是睡着了而已……
可是,她摸到了她冰冷的身體,她漸漸枯萎的頭發,她探不到她一絲一毫的氣息……
“李伯母,這是可染的契約獸。”帝鳳歌一揮手将那隻虛弱的獸兒放了出來。
“啊!我的孩子啊!”李夫人再也忍不住地喊了一聲,趴在李可染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帝鳳歌和音七七也忍不住哭了,李可染的父親走到申屠邑身邊,他揪着他的衣領:“誰幹的?”
“伯父……可染她……她自己……”申屠邑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說。
李伯父的手沒松開,他低下頭,肩膀顫抖着,這一瞬間這個老人哭的像個孩子。
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原來在死亡面前言語竟然變得那麽無力。
最後還是李家家主先緩過來一些,他讓九人先離開,他說他們夫妻要和女兒說些體己的話。
九人從李家的宅院出來,頭頂的天空灰蒙蒙的,臨近冬天了,天氣總是不好。
“我們去報仇吧。”帝鳳歌開口道。
“大家一起!”白羽說道:“我們十個人是過命的交情!”
這句話讓衆人的心像是壓了塊兒大石頭,他們記憶中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永遠的離開了。
九人也不管什麽法令了,他們直接去找了溫霜和溫雪。
打聽人不是件難事,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知道了二人的行蹤。
跟着帝鳳歌的那幾個侍衛見這情形連忙去禀報百裏星辰了,他們擔心萬一出了事擔待不起。當然,他們怕的是帝鳳歌出事,依自家主子的意思,無論夫人對錯都得護着!
溫家姐妹此時正在一艘船上,兩人喝着小酒,聽着小曲兒,再談一談最近的趣事,好生惬意。
“哎,你說那個李可染怎麽樣了?”溫雪問道。
“你管她作甚?她又不傻,肯定從那池塘裏出來了。”溫霜喝了口酒,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就是心裏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事了似的……”溫雪道。
溫霜笑了笑說道:“還能有什麽事啊,我聽母親說要給咱們議親了。”
“你别不害臊了!說這種事!”溫雪雖然嘴上說着,但兩隻眼睛裏的光彩卻說明了她還是想聽的。
“這有什麽的,不過我沒聽到議的是哪家。”
“咱們溫家可是天妃的娘家,對家的身份怎麽會低了去?”
溫霜支着下巴說道:“我倒是希望是魚家。”
“魚家?那個整天追着一個寡婦跑的魚富貴?”溫雪哼笑一聲。
“那又怎麽了,我要是嫁進去,随便将那寡婦配個小厮就是。”
兩姐妹正想入非非,音七七咣當一聲踩在了她們的船頂上!
“哎呦!”
“啊!”
船的晃蕩幅度有些大,那些專心唱曲兒的婢女被摔的東倒西歪。兩姐妹面前的酒也灑了,兩人新買的衣裙都弄髒了。
“怎麽回事!怎麽開船的!”
“溫小姐,不是我的問題啊!是這頂上落了個什麽東西!”船家說道。
溫霜和溫雪擡頭,還不等她們質問,一道光從上面切下,隻聽“轟”的一聲,船頂裂了!
帝鳳歌等人以破壞的方式落在了船闆上。
“拿着,有多遠走多遠。”帝鳳歌在船家開口前扔過去一袋錢。
船家打開瞧了瞧,本來已經張大了要驚呼的嘴巴又收了回去,他朝船上的婢女擺了擺手。
他想了想又不放心,轉身看着溫家姐妹說道:“兩位溫小姐,可用我去報個信?”
船家這話問的不稀奇,人若是在他這裏出事他确實擔待不起。
帝鳳歌她們都沒拒絕呢,倒是溫霜和溫雪拒絕了:“不用,我料她們也不敢動溫家的人!”
船家的眼睛在帝鳳歌等人身上溜了溜,暗暗歎了口氣,他怎麽覺得這些人是帶着殺意來的呢。
但是他也不多話了,他更擔心帝鳳歌等人一個順手将他也殺了。
他作了一揖,然後帶着婢女們淩空往岸上飛去了。
“怎麽?李可染叫你們來的?”溫霜面對着對面九人的怒視閑适的坐了下來。
“不過就是樂呵樂呵,不必那麽興師動衆吧?而且,你們别忘了,我們可是皇親!”
帝鳳歌從冰火镯中拿出死亡之鐮,寒芒在她眼前閃過,她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的開口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經常會守規矩,因爲一開始的弱小,因爲顧慮太多,但我竟然差點忘了我要走的路是什麽樣的,我也忘了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在說什麽?”溫霜蹙了蹙眉,帝鳳歌的表情讓她有些心慌。
“皇親?那又怎樣!”帝鳳歌眉眼一厲,第一個出了手!
溫霜和溫雪向兩邊撲去,床闆被破開一道裂縫,若是力氣再大一些,這船就被劈成兩半了。
“鳳兒,你歇着,剩下的我們來!”音七七甩着鞭子就出去了,每一鞭都往兩人的脖子上纏!
“雖然她們是女人,但是挺可恨的!”
“我也不想和女人動手,但是可染真的挺可憐的!”
白天和白羽說着也飛了過去,其餘人暫時在一旁站着,三對二,溫霜和溫雪節節敗退!
“轟!”
“轟!”
“砰!”
二人被打飛了出去,掉在了河裏!
“你們竟然敢!”溫雪抹了一把臉怒道:“我要讓我父親殺了你們!我要去找天妃娘娘!”
“找天妃?”
“啪!”
音七七一鞭子抽了過去,直接打在了溫雪的臉上。
“啊!”溫雪摸着臉上的鞭痕驚叫出聲:“我的臉!你們竟然毀了我的臉!”
“若不是我怕弄髒了水,我還要投毒呢!”音七七說道。
“鳳兒,要殺了她們嗎?”白天問道。
“讓她們先泡着,可染泡了多久就讓她們泡多久!”帝鳳歌說道:“何況,還有幾個應該已經醒過來了,引過來一并處理了吧。”
溫霜和溫雪想要從水裏飛起來,但是音七七的鞭子等在那裏,她們隻要一露頭她就一鞭子抽下去。這個月份河水已經很寒了,二人不一會兒就凍得直打哆嗦了。
就在這時,隻聽頭上一聲喝:“就是他們!那兩個女人的身形我認得!”
帝鳳歌不用擡頭都知道,說話的是那天叫嚣最歡的溫書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