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心中蓦然一酸,本能的覺得他是真的很難過。
“既然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怎麽會無法解釋了呢?”雲悠悠看着宣華。
宣華聞言笑了笑:“問題就是錯過了時機,如今就算面對面坐下來,他都隻會覺得我所說皆是謊言,是詭辯之詞,沒有半分信任可言。”
雲悠悠聞言皺了皺眉頭,信任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一旦受到損耗,想要再彌補回來就非常艱難。
但是看宣華這副難過的勁兒,這誤會隻怕是特别深了,雲悠悠忍不住看着他:“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大人方不方便說出來,也許能想到别的解決的辦法?”
宣華聞言放下了茶杯,苦澀的看着雲悠悠:“已成定局,掙紮也是無果,不提也罷。”
雲悠悠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麽消極的話來,不由的看向他:“大人不試試怎麽就肯定不行呢?”
宣華聞言苦澀的笑容淡了一分:“就是因爲已經試過了,才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雲悠悠心中皺眉,還想要說什麽,卻見宣華又開了口:“不怕小姐笑話,我如今前有狼後有虎,實在是舉步維艱,在小姐看來可能窩囊了些,然而實情如此,我承不承認都做不了什麽改變。”
雲悠悠心中一緊,隻覺得抑郁和無奈的負面情緒不斷不斷的從宣華身上湧出來,她終于明白之前爲何一看到宣華就覺得抑郁了,這個人平日裏肯定是郁郁不得志才會如此啊。
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看着把茶當酒一杯一杯往肚子裏灌的宣華:“既然什麽都改變不了,大人爲何要來找我說呢?”
宣華聞言一愣,随即笑的越發慘淡起來:“因爲這烏夜城中能聽我這般發牢騷的,恐怕隻有雲大小姐了吧。”
“真的是隻牢騷嗎?”雲悠悠目光如炬的看着宣華。宣華一愣,雲悠悠拿過他面前的茶壺:“你既然肯與我說,說明心中終究是不甘心的。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不管外界如何的糟糕,情況如何的不利,隻要你保證本心不變,然後盡自己所能做自己
想做的事情,縱然有一日成了階下囚,或者粉身碎骨,卻也可以挺直了胸膛說此生無憾!”
宣華的眼睛猛然大睜了起來:“此生無憾?”
“是的。”雲悠悠點了點頭:“人的一生那麽短暫,如果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堅持到底,那麽一生的意義和樂趣又何在呢?”
宣華聞言亮起的眼眸又緩慢的暗了下去:“雲大小姐說的輕巧,卻不知道我想要做的事情會遇到多大的阻礙,不知道我在這虎狼之間,日日擔驚受怕,除了恐懼,又能做些什麽?”
“你做過,隻是被打壓了,所以就要放棄了嗎?”雲悠悠想着宣華之前說的,看着他。宣華沉默不語,雲悠悠歎了口氣:“失敗了一兩次你就害怕了嗎?就算被虎狼撲倒在地,你卻依舊活着不是嗎?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可以再去拼一拼不是嗎?你這樣放棄了退縮了,變成如今這副郁郁寡歡
的樣子,氣息微弱的存活着,跟死又有什麽區别呢?”宣華聞言一愣,怔怔的看着雲悠悠,雲悠悠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憤青了,不由的有些尴尬,但是想了想,還是看着宣華:“可能我說的有點過分了,但是請大人相信,我每一天也在生死之間徘徊,我内心
的惶恐不比你小,但是我不能松懈,不能放棄,因爲我知道,我一放棄,我就真的會死去,會一無所有。”
她内心的恐懼深埋在心裏,卻從來沒有一刻松懈過,而且她内心的恐懼絕對比宣華還要大,宣華恐懼的不過是虎狼,而她恐懼的卻是這充滿了惡意的世界。
“雲大小姐,你遇到了什麽麻煩了嗎?”宣華沉默了許久忽然反應過來,關切的看着雲悠悠。
“我的麻煩隻有我自己才能解決,但是我希望大人你不要一味的沉溺在失敗之中,而是要在失敗中吸取經驗,以便更好的沖擊。”
宣華聞言沉默了許久,慢慢的轉頭,目光再次看向了那黑暗的盡頭:“你說,等在最後的,會是黑暗還是黎明?”
“你隻要走到了最後,自然就會知道。”雲悠悠語氣中帶了笑意,她知道宣華已經想開了。
“與小姐一番暢談,宣華真是茅塞頓開,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宣華笑着端起茶杯看着雲悠悠。
雲悠悠卻搖了搖頭看着宣華:“我不過動動嘴皮子而已,真正做決定的是你,所以你該謝的是你自己。”
宣華眼中一亮,頓時就笑了起來:“确實,我該謝謝我自己。”說着一飲而盡,雲悠悠隻覺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輕松了幾分一般。
宣華喝完了茶就起身告辭,雲悠悠知道他此刻隻怕有不少事情要去做了,也不多留,看他離去之後,又在房中坐了一會兒才走了出去。
到了下面,絲染連忙迎了上來,雲悠悠想到宣華,看着她:“剛才那位宣華大人是做什麽的?”
絲染聞言,眼中一怔,随即擠出了一絲笑意:“就是殿中的官員罷了,都是負責一些零碎事物的。”
雲悠悠點了點頭,如果是負責零碎事物,難免覺得不被重視,但是怎麽就扯上了前有狼後有虎呢?
算了,這是人家烏夜城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不費那個腦子。雲悠悠回到屋裏的時候,百裏永夜的回信已經來了,她心中高興,拆開信,就看到百裏永夜說已經跟司寇年打好招呼了,可以趁着明日中午來這邊看望一下她,她心中頓時雀躍起來,一定要帶永夜去樹上
看看風景喝喝茶啊!
“什麽,照兒去見過雲悠悠了?”鳳軒夫人正在喝茶,聞言不由的一愣。
“是啊,奴婢正準備端茶水上去,但是城主卻執意要自己拿上去,不讓奴婢上去,我聽那雲大小姐叫他宣華大人,想來城主是匿了身份的。”
鳳軒夫人沉吟了良久,最後淡淡一笑:“照兒想來隻是覺得悶得慌了,想找個不知道他身份的聊聊天罷了,你也不用在意的。”
“是的。”絲染躬身。
第二日雲悠悠起了個大早,就等着百裏永夜來。雖然知道百裏永夜不會來這麽早的,然而心中還是充滿了期待。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先來的不是百裏永夜而是宗振海和宗玮棋。
“還擔心來得太早,雲大小姐沒有起來呢。”宗玮棋一進來就笑着開了口。
“怎麽跟雲大小姐說話呢!”宗玮棋話音未落,宗振海卻回頭瞪了宗玮棋一眼,宗玮棋立刻正色的看着他,但是在宗振海轉身的瞬間,還是忍不住做了個嫌棄的表情。
雲悠悠忍俊不禁,這宗玮棋之前是沒有發現,如今看起來,果然是個有趣的,想要結交的心思不由的更加重了。
宗振海毫不知情,大馬金刀的坐下之後,雲悠悠看着他:“近來局勢如何?”
宗振海聞言苦澀的一笑,臉上的折子似乎都多了起來:“本來也是想來跟雲大小姐打個招呼的,近來局勢不好,還希望雲大小姐小心謹慎,”
“怎麽就不好了?”雲悠悠心中皺眉,按理說宗振海擔任軍督一職,在這烏夜城中,隻要他想要辦什麽事情,應該不難的啊。
“我聽聞他三個月後就要有異動,想要在沒有烏夜令的情況下,強行扶持傅清照上位。”
“強行扶持上位!”雲悠悠心中一驚,瞪大了眼睛看着宗振海:“如何強行?”“這具體就不知道了,但是目前我們暗中已經交過手了,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的勢力在我們看來非常的散亂,而我的兵力基本上都在明面上,就算想要查探,但是太過散亂了,實在是抽不出那麽多人
手和精力去查了。”
宗振海想到這裏心中不禁對司寇年越發忌憚起來,這老賊藏的夠深的,除了谒金門的勢力竟然暗中還有一些自己的勢力,也不知道他平日裏是把這些人藏在哪裏的,真是反了天了!
“所以我早就讓爹你也留些私兵在暗處了。”宗玮棋不由的皺眉出聲,這司寇年打的就是他們沒有防備。當初他多少次讓爹也養些私兵在暗處,就是爲了應對這樣的突然事件。
“胡說!他老賊這麽幹是包藏禍心,我們宗家世代将門,怎麽能做出這種有損家族臉面的事情來!”宗振海頓時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宗玮棋。“就是因爲要防老賊才要這麽幹啊,這要是命都沒有了,我們還要臉面做什麽,吃嗎?”宗玮棋不由的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