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有什麽話,等客人走了再說!”百裏永夜的臉色沉了一層,身上隐有寒意湧出,要不是有雲悠悠在,他肯定直接讓無勾将她攆回去了。
“爲什麽要等客人走了,我就是要現在說。你說你是不是攔了我和長青的通信,你說你說!”趙姨娘說着就挺着腰往百裏永夜身上撞,無勾連忙拉住了她:“老太太,注意身體。”
“注意什麽身體,有他這麽一個不孝子,我沒有被氣死都不錯了!長青大婚這麽重要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今天出門碰到那個賤人,我都不知道。你說,你是不是誠心的!”趙姨娘一想到今天出門,碰到百裏家的三姨太,本來隻是想要在她面前炫耀一下最近過的日子,結果三姨太竟然扯出了百裏長青已經結婚的事情,還說長青的老婆可是相爺家的閨女,誰見了都得讓三分呢
,還說他們如今跟相爺也是沾親帶故了,差點沒給她氣死!
“姨娘,長青成親那是長青的事情,我已經被逐出百裏家,我們跟百裏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百裏永夜冷聲,他對趙姨娘的要求很低,隻要她不惹事,他盡量不爲難她,但是瞅瞅她這德行!
“被趕出來的是你,我可沒有被趕出來,不行,我要回百裏家,我要回百裏家,才不要當你這狀元府的挂名主母!”趙姨娘頓時就哭鬧起來。
她今天雖然生氣,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知道百裏永夜這裏有客人,故意讓他難看,好讓她把自己送回去。
她已經想好了,自己如今回去,就說想念老爺了,到時候老爺看着百裏永夜的面子對自己肯定得好點,而她能看到長青不說,還能跟那相府的小姐好好相處,日後指不定生了孩子就讓自己帶了。她心裏這如意算盤打的嘎嘣響,雲悠悠在一旁聽得目瞪呆,就沒見過這麽對待兒子的!她終于明白了百裏永夜爲什麽會缺愛,百裏長青會那麽瞧不起百裏永夜了,尼瑪這親娘都瞧不上自己的兒子了,這讓
外人怎麽看得起!
百裏永夜本來是不高興的,但是看到雲悠悠比自己還要憤慨,心裏莫名的就舒服了幾分,看着趙姨娘。
“姨娘有話好好說,你就是要現在回百裏家,可曾想過,百裏家的人如何看您?”
趙姨娘一愣,是啊,自己說是想念老爺,但是屋裏還那麽多賤人呢,她們肯定是以爲自己在百裏永夜這裏過得不好,所以才回去的。趙姨娘一時沒了辦法,但是她是一定要回去的,還得體體面面的回去!随即雙手叉腰瞪着百裏永夜:“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回去,你得給我想辦法!”她曆來對百裏永夜頤指氣使慣了,越是遭到冷遇越想
要如此,好讓别人看到自己的厲害,對自己好一些,卻不知道隻是徒增厭惡。
雲悠悠無語,這趙姨娘跟潑婦有什麽兩樣的,也就是百裏永夜能忍,換了是她,每個月給點撫養費,你愛幹啥幹啥,簡直是不能溝通啊!也不想想,她這樣傳出去了,會給永夜造成多大的麻煩。
百裏永夜想了想,看着趙姨娘:“我近日比較忙,請姨娘稍等兩日如何?”
“不行!你這一推,指不定又推到什麽時候,我可等不了。”趙姨娘想到之,一有事情找百裏永夜,百裏永夜就說過兩天,這過去不知道多少天了,完全不幹事。
“這位老太太,插句嘴哈,百裏大人最近确實非常的忙,我們也正在探讨案情。陛下親自下的案子,大家都在忙,百裏大人實在是抽不出空,畢竟陛下的旨意在那裏呢……”雲悠悠終于忍不住出聲。
“啊,陛下,皇帝陛下?”趙姨娘一愣,瞪大了眼睛。
雲悠悠連連點頭:“可不是嘛,陛下着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百裏大人不是要拖着您,是真的忙不過來了。”
趙姨娘聞言,眼珠子轉了好幾圈,這要是耽擱了皇帝的事情,那倒黴的可是百裏永夜,百裏永夜一倒黴,自己就算回到了百裏家不還是照樣被看不起嗎,而且到時候隻怕日子更難過。
想到這裏,趙姨娘的臉立刻就變了,看着百裏永夜:“原來是陛下的事情啊,永夜你也真是的,不早跟我講。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聊,你們聊。”趙姨娘說着不等百裏永夜說話,就自己走了出去。
剛才來的氣勢洶洶,這又走的悄無生息,變臉比翻書還快,雲悠悠不由咋舌:“你姨娘變得真快。”
話一出口,頓時就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怎麽能非議别人的父母呢,連忙要道歉,百裏永夜卻苦笑着搖了搖頭:“要道歉的是我,讓小姐見笑了。”
雲悠悠看他滿臉苦澀,不由的歎了口氣,坐在了他的對面:“見什麽笑啊,難過的還不是你。”
百裏永夜看着雲悠悠眼中滿是關切和爲自己不平,心中順暢了許多,臉上也就多了一分笑容:“小姐,算了,我們繼續。”
雲悠悠知道他是在轉移注意力,不過這樣也好,那趙姨娘一看就不是好人,爲她浪費時間,真不如趕緊處理案子呢。
雲悠悠拿着公孫玉文的資料看了半天,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公孫玉文受了什麽刺激了,這天生當太醫的料啊,這師傅都是太醫院的第一位呢,怎麽就突然跑去禮部了?”
百裏永夜接過雲悠悠手頭的資料,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也許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許覺得一輩子當太醫太無聊了些,都可能的。”雲悠悠皺了皺眉,這因爲家裏期望太高,而對自己所學的東西突然厭惡的事情還蠻多的,爲了追尋自由什麽的。放棄自己一直學習的東西和看似錦繡的前程也是有的,但是那都是現代啊,古代這樣的人恐
怕不多,難道這公孫玉文是個叛逆自由派?
“我們明日去問問他吧。”雲悠悠頓時來了興趣。
百裏永夜見她兩眼放光,不由的就勾起了唇角:“明日自然是要去的,隻是要問什麽,怎麽問,我們還得再斟酌一下,畢竟他也是朝廷命官,官階比我還要大兩級。”
“也對,也對。”雲悠悠連忙點頭,擺正了自己的心态,繼續看資料。
第二日,雲悠悠起了個大早,等百裏永夜下了朝,就跟他一起去了公孫玉文的府上。
他們去的時候,公孫玉文正在府裏自用的藥房裏,下人也不避諱,直接将他們領到了藥房。
雲悠悠一進去,就看到林林總總的架子上滿是方口小盒,盒子上面都貼着條寫着藥材的名字,一個清瘦的身影正背對着他們,衣袍明明已經很窄了,穿在他身上,卻依舊顯得寬大。
聽到聲音,公孫玉文轉頭看到他們,放下了手中的藥草,直接請他們坐在了藥房的大廳内。
雲悠悠和百裏永夜仔細打量着公孫玉文,資料上說已經四十二了,但是看起來隻有三十五歲的樣子,長得斯斯文文的,一雙褐色的眼瞳中透着淡薄,不像個精于算計的官,反倒像是個看破紅塵的居士。
之所以說像居士而不是道士或者出家人,是因爲就算那眼神再淡薄,也掩不住一身紅塵世俗中的氣息,他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些抑郁和壓抑。
這個人,有執念,有心結!
百裏永夜和雲悠悠對視了一眼,心中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這個時候公孫玉文終于坐了下來,淡淡的看着他們:“兩位前來,不知何事?”
“公孫大人,聽說您以前是羅太醫的得意門生,我們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所以特來叨擾。”百裏永夜微微低了低頭。
“師傅的事情?”公孫玉文擡了擡眼皮,看着他。
“正是。下官和雲大小姐近日奉命追查欣貴人之死一案,牽扯到當年宮中的一幢舊事,據說當年大人是跟在羅太醫身邊的,所以,想問問大人知不知情。”
公孫玉文看着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你們說,我想想看。”
百裏永夜看了雲悠悠一眼,雲悠悠看着公孫玉文:“當年麗妃血崩而死,緊接着四皇子也夭折了,當年是羅太醫主看的,不知道羅太醫當時是怎麽說的?”
“師傅看的每一場病都是有藥方記錄在案的,兩位若有疑問,去太醫院翻看記錄即可,何必要來我這裏一趟?”公孫玉文聞言,依舊是淡淡的看着他們,一幅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的樣子。
雲悠悠心中皺眉,看了一眼百裏永夜,百裏永夜頓時就揚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記錄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總覺得與其相信死物,不如來問問大人比較直接。”公孫玉文看着他們,淡然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輕微的波瀾:“問我我也不知道,師傅雖然什麽都願意教我,但是有些事情,我卻是不願意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