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雖然不确定到底是誰幹的,但是最起碼可以肯定,跟她們兩位是脫不了幹系的,不是嗎?”百裏永夜笑了笑。“就是因爲脫不了幹系,又分不清是誰,所以問了也是白問。而且梅妃娘娘雖然不及皇上有權勢,但你再去找她問話,是不是有些不妥了?”雲悠悠有些擔心,别這案子沒查出來,把百裏永夜自己搭進去了
,那才是麻煩。
百裏永夜搖了搖頭:“有兩個原因,第一,我上次問過小姐和公主,爲什麽陛下沒有将這件事情交給皇後娘娘主裏?”
“你說道這個,上次大家都沒讨論呢,但是不是說,是因爲陛下看到了,所以就交給刑部了嗎,正好碰巧,習慣了而已。”雲悠悠想了想,當初百裏永夜提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青禾公主和大哥停頓了一會,竟然想都不想,繼續吵了起來。他們都忙着勸架了,就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了,想不到百裏永夜這個時候竟然又提了
出來。
百裏永夜聽到雲悠悠這話,微微勾起了唇角:“小姐,這樣的話你也信?”
“啊?”雲悠悠不明白,她沒有在官場,也确實不知道萬俟雲天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陛習慣把遇到的案子交給刑部,那是因爲所有的案子都确實是歸屬于刑部管轄。但是後宮中的案子,向來都是由皇後受理,陛下一般是不會插手的,就算遇上了,也是會交給皇後的,這以前都是有發生過
的事情。”
“啊,竟然是這樣啊?”雲悠悠晃了晃腦袋,疑惑的看着百裏永夜:“你的意思是說,陛下這次故意不把這個案子交給皇後娘娘,是大有深意?”
“是啊,恐怕這其中還帶着一絲懷疑吧。”百裏永夜長出了一口氣,看着天空那一彎清冷的上弦月。
“竟然是這樣!”雲悠悠晃了晃腦袋,沒有想到萬俟雲天竟然也有些想法在裏面的。
“但是這最多說明陛下覺得這個案子跟皇後娘娘有關系,然而跟你去見梅妃娘娘,沒什麽關系吧,她要是不高興了,依舊可以處置你的。”雲悠悠還是擔心。“那就要看怎麽問了?試問陛下這一舉動,隻要特别有心的,誰看不出陛下是起了懷疑?上次梅妃娘娘有意将事情指向皇後娘娘,恐怕也是就坡下驢,想要借着陛下這一絲懷疑,把皇後整下去。”百裏永夜
深邃的眼中滿是思索。
雲悠悠大睜着眼睛看着百裏永夜,百裏永夜看着夜空,半天沒有等到雲悠悠的回答,不由低頭,正撞入雲悠悠閃亮的眼瞳中。
“小姐,怎麽了?”百裏永夜奇怪的看着雲悠悠。
雲悠悠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沒什麽,我隻是忽然覺的你腦子轉的好快,我有些跟不上了。”
“這……那我說慢點……”百裏永夜低聲。
“沒事,我是在爲你高興啊。”雲悠悠忽然擡頭,眼中滿是明亮的光芒:“以前我總是怕你被人欺負了去,如今看來,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永夜你思慮細緻,倒是非常适合現在的官職呢。”
百裏永夜沒想到雲悠悠是在誇贊自己,不由的就笑了:“小姐,你這樣誇我,我可是要驕傲的。”
“那有什麽的,謙遜固然好,但是一味的謙遜隻會讓人覺得假。”雲悠悠眼中笑嘻嘻的看着百裏永夜:“我可不喜歡你變成一個假裏假氣的人。”
百裏永夜笑:“那就借小姐吉言,希望我的腦子再轉的快一點,我們早日把這個案子辦了。”
雲悠悠點了點頭,随即正色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見梅妃吧。”
“沒關系,小姐不用擔心,我能夠應付的。”百裏永夜笑着搖了搖頭,今天皇後娘娘這一趟,讓他意識到,皇後娘娘隻怕對雲悠悠有些在意了,他心中感覺不好,覺得雲悠悠還是少進宮的爲好。
“皇後娘娘我們都見了,梅妃應該沒關系吧。”雲悠悠看着百裏永夜。
“小姐,相信我。”百裏永夜笑。知道雲悠悠是怕萬一梅妃責難下來,她好歹是雲相的閨女,梅妃少不得要禮讓一下,她嘴上說放心自己,心裏這始終是沒有放下來啊。
不過他倒是非常喜歡她時刻惦記着自己,爲自己着想的心情,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是件美好的事情啊。
夜幕低垂,清冷的上弦月的周邊,無數斑駁的星辰發出暗淡的光澤。
“明天該是個陰天吧。”梅馨雨看着這樣的天色,不由的喃喃。
“娘娘,百裏永夜和雲悠悠已經去過皇後那裏了,聽說皇後明裏暗裏說您刻意引導,意圖險惡,将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您的身上。”蘭香說道這裏,臉色頗有些急切。
“這不是早就預料的事情嗎,你急什麽?”梅馨雨淡淡的看着天上的明月,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雲悠悠他們已經去找青禾公主查證過了,但是被查證的那幾個宮人,都是提前得了皇後示意的,矛頭都直指您,還說麗妃娘娘當年仙逝,您作爲她最好的朋友非但沒有表示,反而刻意争寵。奴婢隻是因爲
這個,爲娘娘感到委屈啊!”蘭香說到最後,眼中隐有淚光閃爍。
“這怎麽說着說着就要哭了呢。”梅馨雨低頭看着蘭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别人說什麽随他們去說罷了。”
“奴婢知道,宮人們說什麽,奴婢自然不管,奴婢隻是怕百裏大人和雲大小姐誤會您,到時候……”
“好了好了,你去拿我的披風來,今夜優昙花也該開了,我們去看看,不然錯過了花期可就看不到了。”
蘭香一怔,随即連忙點頭:“好的,奴婢這就去拿。”
蘭香掌着一盞宮燈,爲梅馨雨在前面引路,梅馨雨一步一步,不多時,竟然就走到了禦花園的宮牆邊上。宮牆之外,便是宮外,梅妃看着在黑夜中依舊泛紅的宮牆,歎了一口氣。
“娘娘,您這是……”
“一入宮門深似海,想來,我這一輩子是出不去了。”梅馨雨說道這裏,絕美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哀傷。
“娘娘……”蘭香一時百感交集,她的家人也在宮外,而她這一輩子,隻怕也出不了宮了。
“你去那邊給我摘一朵優昙花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宮牆邊上站一站。”梅馨雨無限傷感的伸手,撫上了那冰冷的宮牆。
“是的,娘娘。”蘭香覺得娘娘一定也是想念親人,隻是不好意思當着她一個下人的面,連忙知趣的離開了。
梅馨雨看着她離開,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沿着宮牆邊走着,可是走了一會,她忽然頓住了腳步,在深紅色的宮牆上,有節奏的敲了三下。這三下很輕,在這偌大的禦花園裏幾乎瞬間沒淹沒了,但是就在這三聲淹沒的瞬間,宮牆外,似乎回應一般,有節奏的敲了四下,梅馨雨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緊接着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外面冒了出
來:“梅妃娘娘。”
梅馨雨聽到這個稱呼,本來複雜的臉色幾乎在瞬間就變得清冷起來,恢複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樣:“一切就按照原計劃,動吧。”
那個聲音在外面沉默了良久,最終回答了一句:“是。”
然後就是難捱的沉默,梅馨雨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就見蘭香走了過來。
“娘娘,您看這朵花,開的正是好時候,放在您的卧房裏可好啊?”蘭香眼中帶笑,拿着一朵開的正豔的優昙花。梅馨雨看着她手中的優昙花,臉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神情:“開的是荼蘼,隻是越是荼蘼越是離凋零不遠了啊。蘭香,如此短暫的荼蘼,不如不要,本宮不願意看着它在最好的時候凋零,扔了吧,本宮乏了,
回宮去吧。”
蘭香愣了愣,但是看着梅馨雨的臉色确實有些困倦,而且興緻也不高以爲她想念家人了,連忙點頭:“是的,娘娘。”
第二天百裏永夜就又遞了帖子,一遞帖子就立刻被秦尚書叫了過去:“永夜啊,案子查的怎麽樣啊?”秦尚書喝着茶看着百裏永夜。
“正在查證階段。”百裏永夜看着秦尚書,秦尚書笑了笑:“老盧呢到底是精明。”
百裏永夜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但是也不好點破:“盧大人舊疾複發,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人是有什麽訓誡嗎?”
秦尚書笑着指了指百裏永夜:“你啊你啊,就是聰明,跟你們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兒。”
“永夜之智哪及大人的千分之一,還請大人明示。”
“有些事情呢,雖然沒有發生,但是本官覺得你還是要掌握一個度。本官曆來看好你,更希望你爲官的道路久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秦尚書笑眯眯的看着百裏永夜。百裏永夜點了點頭:“下官明白,下官在行事的時候,自會掌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