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知道你的難受,因爲我也這樣難受着。”感覺到雲悠悠的推三阻四,雲碧蓮果斷拉過雲悠悠的手。
“姐姐,長青,長青他最近總是提起你。”
“什麽?”雲悠悠一愣,這,百裏長青心心念念的不是你雲碧蓮麽,這,又鬧什麽幺蛾子啊?
“姐姐,長青雖然以前對我有情,但是經你那一番話後,他似乎就徹底對我斷了念想。近日長青聽到姐姐遇刺的消息,一直坐卧不安,書信給我探尋你的事情。我心中好難過,你說我該怎麽做?”
雲碧蓮淚流滿面。雲悠悠向來喜歡跟自己搶東西,上一次那是個意外,這一次,她就将計就計,故意說自己輸了,雲悠悠自然趾高氣昂的順杆爬,重新關注百裏長青,喜歡百裏長青,畢竟她以前對百裏長青的感情可衆人皆知。
“哦。”雲悠悠哦了一聲,心中無語,見過真心相愛不能在一起的,沒見過真心相愛,還非把自己男人往外送的。
“二妹,我有心無力幫不了你,感情的事情你自己斟酌吧。”雲悠悠打了個哈欠,也不管雲碧蓮後面要說什麽,直接閉目養神。
雲碧蓮沒想到雲悠悠竟然不上當,眼神不禁閃過一絲怨毒。
而林子的深處,百裏永夜冷着一張臉看着無勾:“你是說雲相已經查出來是馮家的公子所爲了?”
“是的,屬下沒想到雲相這一次這麽大動作,而且行事如此迅速,不過三天,就揪出了馮禦史家與我們交易的地方,他已經參到了金銮殿,馮禦史必然是保不住了,金閣也被雲相封了。”
無勾低頭,金閣是他們秘密接生意的花樓,隻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知道,如今雲相直捅了這裏,可見他一直暗藏的實力,是多麽的驚人。
“金閣不過一般的花樓,他封一個我們還有成百個,無足輕重。但是雲相這次這麽大動作,呵呵,沒想到雲相的爆點是雲悠悠啊。”百裏長夜笑了。
“公子,也許不止是雲悠悠。雲相隐忍多年,很多人虎視眈眈,此番他隻是想要示威罷了。”無勾覺得公子的話有些偏頗。
“無勾,雲相怕的不是馮禦史那樣的小魚,他忌憚的是那龍椅上的人。而且,你别忘了他還有兩個兒子在朝中,如此折騰的話,引來上位者的注意,有一定的風險。”
無勾一愣:“既然如此,按照雲相沉穩的性格,更加不可能因爲一個女兒就做出如此危險的舉動。萬一真的激怒了龍椅上的人,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他們家?”無勾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他恐怕通過最近的事情,已經想通透也明白過來了。”百裏永夜淡淡的開口。
“明白了什麽?”無勾想不通。
“無勾,雲相拜相多久了。”百裏永夜見他不明白,懶懶的開口。
“十五年了。”無勾皺眉。
“那他隐忍了多少年了?”
“八年!”無勾一愣,但是更加不解:“既然已經隐忍八年了,隻能因爲示威而調動勢力,更加不可能因爲一個女兒就這樣,畢竟雲相不止這一個孩子。”
“還不明白嗎?雲相老了,内斂的太久了,坐丞相的位子也太久了。龍椅上的人猜忌多疑,他怎麽會任由一個沒有爪牙,一心求穩的人來當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呢。”
無勾一愣:“公子的意思是,要刺傷雲相的不是馮禦史,而是龍椅上的人?他打破了雲相表面上的甯靜,是在要他一個表态,要麽露出爪牙忠心皇室,爲皇室真正做事,要麽就識趣的歸隐。雲相起先并沒有看透這一層,他隻是因爲雲悠悠被刺,心中憤怒,所以想要私下解決,但是一查之下,就發現了龍椅上人的真正意圖,然後順勢,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無勾說着,猛然擡頭看向百裏長夜。
“雲悠悠隻是一個導火索,真正主事的是龍椅上的人。”
“明報了?”百裏永夜掃了他一眼。
“屬下明白了。隻是,馮禦史來找我們的時候,公子就已經看破了這一切背後的意圖了嗎?”無勾心中一跳。
“不,也是看雲相近來對雲悠悠保護松懈了,再加上你所說的揣測出來的。”
百裏永夜淡淡的開口,他很高興雲相收回了那兩個死士,不然他正打算幹掉這兩個礙事的家夥。
“公子英明。”無勾心中一驚,僅憑這些蛛絲馬迹就能剝繭抽絲,一語中的,公子的心思真是可怕啊。
但是若沒有這一份缜密的心思,又怎麽能在不過十年的時間裏,将谒金門發展成盛月國黑暗中的王者,而且他們最近得到了一些機密的消息,勢力正在逐步外擴。
不過,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事情,不禁皺了皺眉。
“還有事?”百裏永夜看他。
“沒有,屬下這就告退。”無勾說着,人已經飛速離去。
他其實想問公子,是不是喜歡那個雲悠悠。因爲剛才他們喂食聊天的場景,哪裏是什麽主仆,分明就像一對熱戀中的男女。
但是,他第一次遇到公子的時候,公子才十歲。
那是個冰天月底的冬夜,公子渾身是血,在跟一群狼搏鬥,地上零散的躺了六七隻灰狼,卻還有三四隻虎視眈眈的盯着公子。
血順着公子的臉他和手流下,将公子一身黑色的棉袍浸濕,公子卻好似全無知覺一般。
他到現在都記得公子的那一雙眼睛,不是黑色,是藍色的!
湛藍色的眸子在冬夜裏散發出比刀刃和堅冰還要寒冷妖異的光芒。
當時公子的手裏隻有一把小小的匕首,然而,公子卻用這匕首殺死了剩下的灰狼,繼而公子做了一件讓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顫抖的事情。
公子竟然撕扯過灰狼的咽喉,饑渴的吮吸着它們的血液!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隻狼,淩駕于狼群之上的,孤傲的卻是最冰冷殘酷的狼。
他跟随了公子之後就發現,公子特别喜歡玩弄人心,似乎天生就明白人性中最陰暗龌龊的一面,繼而加以利用,是天生适合玩弄政權的政客。
而且他嗜血,不管是人血還是獸血,他都似乎極度的渴望。
公子越長越大,越來越厲害,感情卻似乎越來越寡淡。一切都運籌帷幄,一切都了無生趣,他整夜整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殿外的月光,一言不發。
他,越來越像一隻披着人皮的狼……
這樣冷血無情的公子,也隻是如他所說,除了計劃,就值是想要戲弄雲悠悠,捉弄雲悠悠和雲碧蓮等人。剛才那樣喂食的樣子不過是捧場做戲吧,公子向來演技一流啊。
公子一定隻是無聊的太久了,此番隻是要看看一場不無聊的戲吧。
所以,是自己想多了,公子隻是在逗弄獵物而已,才不會有什麽喜歡的情緒在裏面。
無勾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消失在了慈雲庵。
雲悠悠眼見百裏永夜回來,立刻睜眼。百裏永夜看着她眼眸中的不耐煩,再看雲碧蓮看似微笑,實則憤然的眼眸,他就笑了,看來,雲碧蓮沒有得逞啊。
回到屋裏的時候正好趕上小玉來換藥,衆人回避。
雲悠悠看着小玉解開自己的紗布,左胸上猙獰的血洞就算已經結痂,看着還是不免心寒。
“雲小姐恢複的很好。”小玉覺察到什麽,笑着安慰她。
“我還有多久才能自由行動?”
“半個月的時間吧,主要是小姐你身上之前也多處受傷,所以恢複起來比較慢。”小玉耐心的說着。
“小玉啊,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我最少也得兩三個月時間才能活動。”雲悠悠忽然看向小玉。
小玉一愣:“雲小姐這是何意?”
“小玉啊你也知道,我這個傷是有人圖謀不軌想要害我爹,而此人一直沒有被抓到。我要是一直躺在床上,自然沒什麽人在意,但是我一旦活蹦亂跳,隻怕被什麽人看去,又要生出事端了。”雲悠悠眨巴着眼睛故意吓小玉。
小玉一愣,随即想到當日雲悠悠那血噴一樣的場景,再一想雲相當時鐵青着臉,感覺自己稍有差池就要被砍頭的樣子,頓時小雞吃米一樣的點着頭。
“對誰都要這麽說嗎?”
“除了我爹,誰問都這麽說,你也知道,府中可能有内鬼。”雲悠悠低聲。
“好的,雲小姐。”小玉怯懦的點了點頭。
小玉換好藥剛出門,拐角就遇到了走過來的雲碧蓮。
“雲二小姐。”小玉連忙行禮。
“千萬不要行禮。”雲碧蓮連忙扶起她:“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和你師父,我姐姐隻怕……”雲碧蓮說道這裏,神色難過。
“二小姐不用難過,大小姐她……”小玉見她如此,剛想安慰她雲悠悠快好了,話到嘴邊突然一頓,想到了雲悠悠的話。
“我姐姐怎麽了?”雲碧蓮一把抓住了小玉的手,神情緊張。
“大小姐可能兩三個月之後就能下床走路了,二小姐你不必擔心。”小玉連忙擠出笑臉。
“好的,謝謝你了。”雲碧蓮說着,讓開了路,小玉連忙走開。
不知爲何,她既然覺得這些官宦家的小姐也真是命苦,受個傷,還要防這防那的,對雲悠悠不禁多了一份同情。
百裏永夜端着齋菜回來,就見雲悠悠正在發呆。她雖然是個面癱,但是鳳眸櫻唇長得卻是一等一的絕色,沒有了往昔驕縱的氣場,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窗前想事情,竟然有一種靜美的感覺流出,讓人竟然挪不開眼。
忽然,雲悠悠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翩若蝶舞,時刻充滿神采的眼眸一轉,看向百裏永夜。
百裏永夜心中一跳,擠出一個笑臉:“小姐,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