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雲隐的态度

雲悠悠迷迷糊糊間再次睜開了眼睛,已經是深夜,渾身的疼痛讓她醒來的瞬間,額頭就布滿了汗珠,她暗自吸了一口氣,就看到一盞微弱的燭火飄搖,百裏永夜正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休息。

雲悠悠心中一暖,并沒有叫醒他。隻是睜着眼睛,看着頭頂一片潔白的紗帳。

原主的記憶裏,并沒有雲相遇刺這件事情,雲相一直到原主記憶終結,都在韬光養晦,并沒有任何災難。

難道說因爲自己的改變,記憶裏的那些事情也開始改變了?

雲悠悠細細思索,如果自己不出府,雲相也不常外出走動,府中又是趙全掌管,有些人恐怕有想法也沒機會。但是因爲自己的離府,成了挾持雲相的軟肋,雲相因爲自己出府,給敵人制造了刺殺的機遇,才有了這一場刺殺,細想之下,這簡直就是一個連鎖反應。

而她爲什麽會挺身而出救了雲相?她皺眉,雲相對她好,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雲相死,但是她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先腦子一步沖了上去,幫雲相擋了那一箭,是自己的下意識爲之,還是身體的本能?

而且原主的哥哥!在原主的記憶裏,她雖有兩個哥哥,但是心中隻認大哥也就是她胞兄。而她胞兄一直在戰場拼殺,就算她大婚也未曾回來,所以原主對這位胞兄的印象很淡,爲什麽這一次受傷的時候,卻回憶出了小時如此溫馨的畫面?

難道說,這具身體沒了靈魂,但還有本能的意識?

那關于哥哥的記憶就是身體受到在巨大的損傷之後,自動提取的小時候的,連原來的雲悠悠都忘記的溫暖記憶來寬慰自己的?

就好像人做夢一樣,有可能會夢到很多自己早就忘記的人和事一般。

想到這裏,她腦殼一陣生疼,無論如何,事情已經開始改變,記憶已經開始脫軌,以後的行事隻怕要更加小心些。

雲相接到雲悠悠醒來的消息,立刻趕來探望。父女痛哭一場,雲相一陣安撫,更加緊迫的追查刺殺之事。

雲悠悠過了最難捱的一周,精神慢慢的恢複。而百裏永夜的恢複能力也讓大夫大跌眼鏡,本來一個月才能養好的傷,他竟然多半個月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這一日她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百裏永夜攔了下來,她怏怏的躺在床上:“我都躺了一個多月了,再這麽下去,要成廢物了,我需要适當的走動。”

“相爺有吩咐,小姐還是多卧床的好。”百裏永夜看着雲悠悠耷拉下腦袋,一雙眸子沮喪的像隻要求得不到滿足的小貓,心中覺得好笑。

“吃了睡,睡了吃,再這麽下去,我都要變成豬了。”雲悠悠嘟囔着,擡頭就看到百裏永夜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眼前忽然一亮。

“永夜,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什麽?

百裏永夜拿着茶杯的手蓦然一緊,哪裏露了馬腳?

他心中思索着,面上依舊笑的無辜,着看雲悠悠:“小姐說的是什麽?”

“你看你現在站也站直了,笑嘛也笑的好看了許多,不注意看,很少有人會去注意你臉上的疤。永夜,你沒有發現麽,你真的變得像個世家子弟了。恩,簡而言之,你變帥了,快來感謝我!”

雲悠悠對突然的發現非常滿意,覺得自己調教人的功夫還是很有效果的。

這不那個一直怯懦膽小的百裏永夜現在變得舉止得體,言笑晏晏,隻要不是眼高過頂的,哪家姑娘看見了不心動?

百裏永夜心中一松,擡眼就看到雲悠悠眼中滿滿的小得意,心中好笑,忍不住想捉弄她,當下垮下了臉,看着雲悠悠。

“我臉上這疤一輩子都去不了了,小姐何必取笑我。”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去問小玉。”雲悠悠頓時急了。

見她一副急于解釋的樣子,百裏永夜笑繼續壞心腸的垮着一張臉看着她說道:“小玉是相爺請來的,小姐說什麽,她肯定會附和的。”

雲悠悠看着耷拉着腦袋的百裏永夜就像在看一隻傷心的大型犬,不由歎息:“永夜啊,你臉上有疤沒關系,這心上可不能落下了疤了。”

百裏永夜愣了,他猝然擡頭,正對上雲悠悠擔憂的眼眸。

“臉上有疤那不是你的錯,但是你這疤不能蔓延到心上啊。心裏一旦落了疤,就算臉好了,你這一輩子,隻怕也擡不起頭。”

雲悠悠說着,語氣幾分悲傷:“我跟你說過,容貌美醜不過虛妄,你隻要認真做人,好好做事,人們總會發現你的好處,而忘記你的樣貌的。人嘛,總是要先看得起自己,才能讓别人看得起。你自己都不認同你自己,讓别人如何認同?”

百裏永夜心中一陣翻騰。自己經曆的一切,不是常人所能明白的。所以他以爲就算自己不認同自己,卻也不需要别人認同自己。

他隻是他,不需要認同,不需要憐憫,不需要任何無謂的感情,因爲從被丢棄在雪夜的那一晚開始,他早就不是個正常的人了。

但是她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他爲什麽還會心跳加快,還會心存期待?

“咚咚咚”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百裏永夜醒神,連忙轉身去開門。隻見雲隐師太一身灰袍,手中一串念珠,正雙手合十站在門口。

“師太。”百裏永夜行了一禮,連忙将雲隐讓進屋。

雲悠悠一愣,雲隐不來,她都快要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了。

之前其實聽百裏永夜說過,在昏迷的時候,雲隐師太已經來看過自己好幾次了。不過雲隐是慈雲庵的當家,自己在她的地盤遇難,她來看自己也是正常的。

擺正了态度,雲悠悠對雲隐的态度就客氣起來,因爲之前雲隐已經明确的拒絕過自己,她已經放棄了搶雲碧蓮機遇的想法,所以坦蕩的很,舉手投足間,反多了一分坦然。

卻不知爲何,覺得雲隐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打量和揣測,不過如今,她心無挂礙,随便雲隐師太瞧。

雲隐扯了幾句客氣話,見雲悠悠态度坦然,全然不似之前那種别有所圖的樣子。再想到那一夜,她毫無顧忌的縱身一躍,當得起女中豪傑。而且,爲救雲相,不惜以身阻擋,可見并不如之前自己看到的那麽不濟。

剛才在門外,她聽到雲悠悠和百裏永夜的對話,起初聽見雲悠悠不知廉恥,竟然當面誇百裏永夜帥,當下就要走,卻聽到了後面的話,不禁深思起來。

若雲悠悠真是放蕩不羁之人,沒了清譽自然更加注意,何以将罪魁禍首留在身邊?還要這樣悉心規勸?

大家族裏那些蠅營狗苟的事情她也算是遇到了,心中已經明白,這兩人隻怕都有苦衷,而雲悠悠毫不自棄,自己沒了清譽,卻還在鼓勵百裏永夜重新振作,僅這一分氣度,就比許多男兒強,心中對她的不喜早已消散,相反的,覺得她倒有幾分男兒才有的骨氣。

她的性子素來直爽,如今見她傷的動彈不得,略一沉眸:“小姐救父義舉着實讓貧尼感動,但是小姐遭此橫難,雲隐也深感愧疚,先前有人在這裏借宿,曾留下一本功夫的書冊,不知道小姐有沒有興趣。”

雲悠悠一聽,眼睛蹭的一聲亮了,忽閃着大眼睛,興奮的盯着雲隐。有什麽比放棄了之後,忽然砸下來一個餡餅更讓人驚喜的。但是她很快遏制自己的眼神,癱着一張臉看向雲隐師太。

“經此一難,我也覺得自己的軟弱,外人保護再好,也不如自己有些防身的手段,師太說的那本書冊,我甚是感興趣,但請借來一觀,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機緣學會了。”

百裏永夜看着雲悠悠咬文嚼字,但是那一雙眼睛還是出賣了她,百裏永夜打賭,雲悠悠現在心裏一定樂開了花。

雲隐對她改觀之後,不疑有他:“确實,很多事情講究一個機緣,貧尼還有事先告辭了,等下妙千會将書冊送來。”

“有勞師太了。”雲悠悠客氣的癱着臉點頭,看着雲隐離去,眼珠子一轉,興奮的眨巴着眼睛看向百裏永夜。

“永夜,你說我這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小姐怎麽知道雲隐師太會武功呢?我可一點都沒有瞧出來。”百裏永夜故作無知的看向雲悠悠。心中微微一笑,如果雲悠悠不是面癱,手腳能動,現在一定圍着他打轉,上串下跳的像隻撒歡的貓。

“額……”雲悠悠一愣,對啊,怎麽跟百裏永夜解釋呢,總不能說自己穿越重生吧,那還不被當做怪物對待啊。

雲悠悠想了想,忽然眼中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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