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難道三哥你真的和她……”
趙慕雲聞言忍不住擡頭,皺眉,對他那最後一句話很是不解,可再對上趙慕蘇的目光,他的話還是窒在了喉間。
那雙鳳眸之中的漆黑無比濃烈,暗藏的鋒芒銳利的讓他覺得心頭發顫,這樣的三哥他似乎從未見過,讓他心悸的同時也湧上了陣陣難言的酸楚。
他似乎能感覺到,三哥那映在沉暗夜色之中分外酷寒的眼眸中透出的森涼和孤獨,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艱難。
他最敬重的三哥,似乎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之中慢慢的變了。
和這個滿目瘡痍的城池一樣變得讓他感覺陌生。
雖然已經過了三年,那些破敗的痕迹似乎都已經被抹平,可是抹不平的,是人心中的痕迹。
暗月挂在天邊,寒涼的夜風之中,兩個人無言以對。
半響,趙慕蘇霍然轉身離開,“先回去療傷吧,有事明日再說。”
趙慕雲喉間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隻看着趙慕蘇離去的背影,在漆黑的夜色裏,一片孤涼。
……
夕月可說是一夜無眠,可第二天一早,她就起了身。
看着衣櫥之中一水兒的粉色衣裙,夕月沉默了。
趙慕蘇昨日說這衣櫥中的衣裙都是新的,她可以用來換洗。
可她總覺得他這些東西都是給另一個女子準備的,那女子定是很愛粉色的。
而她如今這般占用了這些,怎麽都感覺有些别扭和不安。
糾結了半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夕月終究妥協的一歎。罷了,這些東西自己用了,想來趙慕蘇還會重新給那女子準備的。
直到換上衣裙,夕月才有些訝異,這衣裙倒是極合身,若是不知,還以爲是爲她量身定做的呢!
不過這訝異隻是片刻,夕月轉瞬就不再想這個問題。收拾好又自己打了涼水洗漱之後就出了房門。
隻是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趙慕蘇正背對着她負手站在院中,望着的方向正是那一片粉色薔薇。
夕月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瞬才緩步朝他走去,淡聲道:“這個時候應該是早朝時候,定親王怎的還在府中?”
趙慕蘇早就聽到她打開房門的聲音卻沒回頭,隻在此時聽到那定親王三個字時眉頭一皺轉過了身。
本有些不滿的神色在看到一身淡粉衣裙的夕月時忽的一僵,唇角亦下意識的抿成了一條直直的線。
夕月沒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特别是在看到他那雙黝黑的鳳眸之中一閃而逝的明麗花火之時心頭更是一沉。
她覺得自己似乎知道趙慕蘇對她的異樣是爲何了?
垂了垂眸,再擡眼時夕月勾唇淺笑,“怎麽,定親王對夕月有什麽不滿嗎?這麽看着夕月做何?”
趙慕蘇眸光微眯了眯,壓住自己心頭不停翻滾的波濤,努力控制着想要沖上前問清楚她到底是誰的沖動,緊抿的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夕月大可叫慕蘇的名字即可,定親王這個稱呼卻是太過疏離了些。”
昨日他還稱呼自己夕月姑娘,此時卻是變成了夕月。
夕月一笑,走到他身邊,“定親王位高權重,夕月身份微薄,可不敢造次。讓其他人聽見還不知如何編排夕月,若是再因此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看着她疏離有禮的模樣,趙慕蘇默了默忽然道:“你對燕殇也是如此嗎?”
唇邊的笑微僵一瞬,夕月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燕殇,交握在身前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她微微斂下了眸子,道了兩個字,“自然!”
“是嗎?”
看了看她微顫的眼睫,趙慕蘇諷笑一聲移開了目光,重新看向那片薔薇。
夕月的眉心卻是越皺越緊,看着趙慕蘇冷淩的側臉目光中的疑惑也是越重。
趙慕蘇這個人,倒是越發讓她好奇了。
“爲什麽要來趙國?”
就在她暗自觀察着趙慕蘇時,趙慕蘇忽然開了口。
夕月目光一變,移開目光不再看他,淡然開口,“尋人。”
和她回答小璃時一樣,可趙慕蘇卻像是來了興趣,目光微亮的重新看向她,“尋什麽人?夕月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你呢?”
對于他的反應夕月隻抿着唇沉默一瞬,沒有說找誰,隻是說:“定親王或許幫不了我。”
趙慕蘇眼底的光黯沉下去,“這裏是趙國,若是我都幫不了你,你覺得還有誰能幫你?”
夕月緊抿着唇沒有再答話,趙慕蘇看她片刻,眼底的深沉更重了幾分。
默然一瞬,他轉身朝院外走,“先去用膳。今日天氣不錯,你初來北乾,用完膳我帶你出去走走。”
看着他的背影,夕月交握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猶豫了片刻,才擡步跟着他而去。
趙慕蘇的府中如同趙慕雲所言,清冷得很。
除了那些隐在暗處的暗衛,來去也就幾個負責雜役的奴仆,唯一的女子怕就是那木靈了,也難怪她對着自己的時候會生出敵意來。
早膳很簡單,或許和趙慕蘇常年身在軍營有關,不過是白粥加兩碟小菜和着幾個饅頭,同他這親王的身份一點也不相符。
可夕月卻沒有任何嫌棄,哪怕是白粥在她眼中也是美味,吃得津津有味。
趙慕蘇對于這樣的夕月有幾分詫異,和燕殇一樣,見到夕月用膳時的樣子,他也莫名的覺得這些每日都吃,在他眼中不過用來果腹的東西似乎變得極有吸引力,讓他也覺得腹中饑餓起來。
用完膳之後,趙慕蘇如他所言帶着夕月出了定親王府。
坐在馬車之中,夕月透過車窗看着窗外的景象。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街道之上車馬行人川流不息,還有不少的小販帶着各種商品沿街叫賣。吆喝聲、讨價聲、笑聲,偶爾也會傳來些吵罵聲,還有小孩子嘻嘻哈哈,追逐嬉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