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雖然早就知道夕月和燕殇的關系,可從他的調查中得知,她亦不過是被迫和燕殇在一起,就算她心底曾經有過誰,那人也應該是魏雲翰。
可魏雲翰背叛了她,以他那些日子對夕月的觀察,按她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和魏雲翰再在一起。
而如今她更是離開燕殇單獨前來趙國,他以爲,她是想和從前的那兩個人徹徹底底的了斷了關系重新開始的。
可方才她那模樣,卻又分明是對燕殇情根深種!
既然如此,她爲何要離開燕殇?又爲何要留在趙國?
一團團的亂麻糾纏在趙慕蘇的心頭,這些煩亂之事,比起行軍打仗還要讓他煩悶難解。
閉了閉眼,趙慕蘇隻覺得涼兒依然還在他身邊,看着他笑。
她從來都那麽開心,似乎永遠不會有什麽煩惱的事。
他曾經以爲她會永遠在他的身邊,可最終她還是離開了他。
右手輕撫上自己的胸口處,那裏,放着一封信。
涼兒,相思入骨,何忍不見。
你,到底在哪裏?
……
趙慕蘇是如何夕月自然管不了,她隻靜靜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體内的灼熱和沁寒之意漸漸消失,整個人都如同虛脫了一般。
汗水已經将衣裳盡數打濕,可她卻懶得起身來換,累極,卻又不敢入睡。
閉眼就是漫天黃沙,閉眼就是血色無涯,她怕極了這樣的感覺!
更何況,如今她若陷入夢魇之中,也不會有那個人将她從噩夢之中帶出來了。
方壓下去的酸楚又湧了上來,那個人的名字總是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打轉。
就這樣胡思亂想之間,夕月捏着錦被的手忽然微微一緊,眉心也不可察的蹙起。
窗是半開,夜風寒冽,夜風之中有淡淡的薔薇花香。
思涼院中種着一片粉色薔薇,夕月看見時還詫異了一番,在這冬季還能讓薔薇盛開,可見趙慕蘇是用了一番心血的。
隻是不知,那個讓他如此費盡心思的人到底是誰?
可此時,這薔薇花香之中分明有着另一股又細又淡的香味。
若不細聞,絕不可察。
夕月忽的閉上眼,如同睡熟了一般自然的翻了個身,面朝向裏。
夜色如潑墨,一輪明月灑下幽幽清輝,透過半開的窗,落了滿室寒光。
夜寒,風也寒!
寒風吹動床幔,隐隐能見到床榻之上蜷起的一團,這是夕月睡熟之後的習慣動作,她總是習慣了蜷在一起,如同初生的嬰兒般将自己保護起來。
時間在這寒夜寒風之中緩緩流逝,夕月的呼吸也越來越平穩了下去,周遭的一切都安靜如常。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可她知道,這種平靜維持不了多久。
果然,不多時,有細微的落地聲打破了這種寂靜。随後,是極輕的腳步聲,緩緩的朝着床邊而來。
清寒月光中,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夕月床榻邊,沒人知道那身影在想些什麽,可他卻久久的站着,不動!
屋中再次恢複了一片靜谧。
這種詭異的靜谧一直維持了小半個時辰,那身影終于動了。
隻見他彎了腰,就想要從床上将已經睡熟的人抱起來,可手剛剛伸出去,他的動作就是一頓。
就在他伸手的同時,夕月卻也忽然翻了個身,一雙黑亮的杏眸如染了夜色的寒光,分外清明,讓那黑影猛的一僵。
就是這一僵,夕月已經極快的出了手,素手在夜色中顯得更加白皙如玉,在虛空中急速的一劃,淡淡的紅光如劍,帶着迅不可擋之勢朝那黑影而去。
她的功夫本就和燕殇份數同宗,燕殇能以氣化劍,以無形化有形,她自然也可以。
隻她如今功力尚淺,不能如同燕殇一般運用自如,那劍氣的威力比起燕殇自然也差了許多。
可此時那黑影離她很近,又沒有絲毫防備,不過瞬息,那劍氣就已經入了他的左邊胸口。
很明顯,夕月并不想直接要他的命。
他一聲悶哼,手下意識就朝胸口上去,而夕月已經一個翻身而起,帶着内力的一腳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腰間。
那力道帶的他踉跄着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經站在床邊的夕月,他怎麽也沒想到,夕月一個女兒家,竟然會有如此功力!
“你到底是什麽人?”
黑衣人的手緊按着左胸口處,終于開了口,隻是這語氣很有幾分咬牙切齒。
夕月微眯着眼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眼前通身黑色,還帶着黑色面巾的人,雙手環胸莫名一笑,“這話該我問才對吧?五皇子深夜不在府中好好休息,卻這幅打扮偷入夕月的房間,也不知是想做什麽?”
黑衣人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默了默擡手扯掉了面上的黑巾。
出現在夕月面前的可不就是趙慕雲。
因爲受了傷,此時他的面色不是那麽好看,帶着些微的蒼白,神色也有些詭異。
可他到底是和趙慕蘇一母同胞的兄弟,兩人的模樣極爲相似,隻是趙慕雲的眉眼更像是趙旭。
濃眉星目,就算面色再難看,也是個極爲俊俏的少年郎。
若是再過上幾年,再大氣沉穩一些,怕是也會成爲衆家女兒的夢中人了。
在夕月打量趙慕雲的時候他也上上下下的将夕月打量了一番,皺着眉,一時點頭一時搖頭,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糾結疑惑。
夕月挑了挑眉,自顧的繞過屏風走到外間點亮了燈燭,又在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盡,這才悠悠的看着跟着她出來的趙慕雲,“五皇子可看夠了?”
趙慕雲在她對面坐下,也不管那傷了,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你真的叫夕月?”
夕月勾唇,“有什麽不對嗎?”
趙慕雲有些爲難的皺了皺眉,“也沒什麽不對,隻是這個名字,同我一個朋友一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