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殇眸光微眯,隻覺得她那笑分外刺眼,清涼的嗓音更加寒涼,“那又如何?本王早就告訴過你,行事莫要沖動,可顯然你并未将本王的話放在心上。”
夕月聞言扯了扯唇角似想笑,卻不知自己那笑極爲難看。
“王爺有王爺的行事規矩,夕月有夕月的處事方法,還是說王爺擔心夕月連累了王爺?”
燕殇直直凝着她那難看到極點的笑顔,此時的夕月如同一隻帶了刺的刺猬,不管是姿态還是言語,都拒人千裏。
默了片刻,燕殇眼底的寒涼忽然消散,他站起身,在夕月瞬間變得戒備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卻并未離得她太近,依然保持着一步遠的距離。
他定定的站在她身前,眸光淡淡地凝着她,“以爲本王在監視你?”
夕月神色微僵一瞬,燕殇見狀心中了然,他掠了掠唇角,帶着一絲譏诮,“若本王真想監視你,你以爲還會讓你知道流影的存在嗎?”
随後他又低歎一聲,“流影是在我們鳳還山斷崖出事那日才到的,本王也從未讓他監視你,不過是在這魏宮之中,擔心你行事太過魯莽才會讓他留下。”
他這類似于解釋的話讓夕月有些怔住,可燕殇卻沒給她更多思考的機會,忽然傾身又貼近她幾分,眸中全是探究和無奈,“夕夕,本王知道你有許多秘密,可本王更想聽你自己說給本王……”
夕月雙手猛的一握,抿了抿唇垂下眼睫,猶自鎮定,“夕月并沒有什麽秘密,王爺想多了。”
“是嗎?”燕殇狹眸凝她一瞬,涼涼一笑直起了身,一手負在身後,微眯着眼盯她。
“那本王倒是想知道,你和那魏洛菡有何仇怨?”
夕月一窒,抿了抿唇才看着他暗藍的眼眸平靜無波的道:“我和她沒有什麽仇怨。”
“那你爲何要阻她的事?”
“一時興起。”
夕月的回答顯然很不誠懇,燕殇眸光輕閃了閃,搖頭一歎,“夕夕,你該知道,本王并非這般好糊弄。”
頓了頓,他又道:“就算你是一時興起,那你行事之前就沒想過,若是那宮女不過編了個故事騙你,到最後卻反咬你一口,你要怎麽辦?”
夕月聽他說完,并未回答他,而是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昨夜她見到的身影就是那位領事宮女,跟上去時卻發現在那寝殿暫歇的正是柳琳素,可柳琳素當時已經被自己的丫鬟若兒所殺,而景玉蘭也已經昏迷。
也就是說,若兒确實是殺害柳琳素的兇手,可幕後之人卻并非千曦蓁,而是魏洛菡。
那宮女前去之時,若兒還以爲是魏洛菡有什麽後續的吩咐,急忙上前詢問,被夕月将她們的計劃聽了個清楚。
可那宮女卻并非有什麽吩咐,她隻是想要斬草除根。
也正因此,若兒才會在死的那刻那般驚恐,許是她做夢也沒想到,等着她的會是這樣的結局吧!
夕月并非沒想過救下若兒,可一來她并不想現在就讓魏洛菡曝光;二來若兒心術不正,救下來也不過是救了個禍害。
所以她隻靜靜看着,直到若兒斷氣宮女想要離開之時。
夕月攔住宮女,依着千曦玥的記憶模仿千曦蓁的字迹寫了那封‘親筆信’。
她知道,這封信不但不會成爲證據,反而會成爲最大的疑點。
這宮中的人,誰又是傻的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魏洛菡想一箭雙雕,她偏不讓她如願。
而這宮女之所以會被夕月威脅,其實也很簡單。
因爲在夕月的脅迫之下,她說出了自己會做此事的真相。
其實她本身就是因爲和宮中侍衛私通被魏洛菡所威脅,若是她不照着魏洛菡的話做,她和她那情郎都落不得個好下場。
爲了保住自己的情郎,宮女才會用自己的性命來犯險給魏洛菡做事,隻是這種事她未曾做過,也分不清上吊自盡和自殺到底有何區别,所以若兒才會一眼就被人看出不是自盡。
不過就算分得清,那時候估計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夕月知道之後,隻暗歎了一聲。
從千曦夢到這宮女,爲何女子都這麽癡傻?
可她不會因此心軟,魏洛菡能用這事兒威脅她,她也可以。
若是宮女不按照她所言将信拿出來,那她就将她私通侍衛的事兒公之于衆,證據不用其他,隻要驗一驗她是否處子之身就行。
不過夕月其實也不是很确定她真的會那麽聽話。
因爲在夕月和魏洛菡兩個人的威脅之下,她怎麽說也該是選擇魏洛菡最爲保險。
也正因此,夕月才會在看戲看到一半時出現在殿中。一來爲了警告那宮女,二來若是事态發展超出她的預期,還可以想其他辦法補救。
至少不能現在讓千曦蓁出事,讓魏洛菡得逞。
想到這些,又想到燕殇那些話,夕月就覺得定然是燕殇在她背後做了什麽,那宮女才會真的這麽聽話。
對于她這問題,燕殇不置可否的挑眉,“你行事魯莽,可本王卻不容一點閃失。不過是讓流影将那侍衛抓了,帶到她面前威脅了一番而已。”
夕月眼角一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燕殇已經接着道了一句,“本王也讓流影告訴他們,隻要她按照你說的做,本王就想辦法讓他二人雙宿雙飛。”
“你……”夕月有些詫異,一時竟不知做何反應。
她從來不知,燕殇還是如此好心的人?
“怎麽,不信?”燕殇挑了挑眉,轉身再在椅上落坐,姿态輕松的靠在椅背之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夕月自然知道燕殇不會說謊,可卻不明白他爲何要多此一舉?
雖說隻是宮女和侍衛,可這裏畢竟不是燕國,要在魏宮中救下一個殺了人的宮女,就算不難,卻也難免麻煩。
她神色幾變,燕殇默默的凝着她,片刻,兀自一笑,“本王不過是看他二人情深意重,一時興起罷了。”
夕月聞言皺了皺眉,随後想到什麽譏諷的一笑,在燕殇對面坐下。“王爺怎麽就知道他二人情深意重?若真的情意深重,那侍衛又怎會讓那宮女冒如此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