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靈的聲音如天籁般響在禦花園中,絲毫不比方才那柳琳素吟唱時的聲音差。
可這道天籁聽在夕月耳中卻如同利刃刺進耳膜,血液瞬間倒流湧向心口,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怒吼着:是她!是她!
夕月曾無數次想過那女人到底是誰?可卻沒曾想過,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她!
十一公主?魏國的公主?
夕月神思有些恍惚,心中疑惑極深。
不說她從不知道魏國有個十一公主。就說這女人對魏雲翰的癡戀,若她真是魏國的公主,豈非是……
呵……呵呵……
夕月瞳孔霎然收緊,眼底的寒流湧動着,她控制不住的朝着魏雲翰看去,嘴角溢出冰冷而又嘲弄的笑意。
若是世人知道,魏國太子同魏國公主不倫,不知會生出怎樣的趣事?
一瞬間,夕月的心底湧起了抑不住的興奮……
“菡兒來了,不必多禮。來,到哀家身邊來。”
這方,柳青萱已然開口,面色也緩和了幾分,冷冽之色稍退。
魏洛菡清冷的面容之上略勾出一抹淺笑,上前幾步坐到了柳青萱身邊,目光在禦花園中轉了轉,這才皺了眉疑惑道:“這是怎麽了?怎生如此安靜?”
“哎……别提了!”
柳青萱眸色有些陰沉,面上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歎了歎氣,又轉眸看向一邊閉眼休息的魏玉亭。
“陛下若是難受,便先回宮去歇息吧。”
魏玉亭聞言半睜眼眸點了點頭,“那朕就先回去,這裏就交給母後處理了。”
說完,也不再多說一句或者多看誰一眼,由着身邊宮人扶着起身上了一旁早就備好的禦攆。
而其他幾位宮妃也不敢再多留,反正今夜這宴也開不下去了,當下就尋了由頭同魏玉亭一起離開了。
待衆人送魏玉亭禦攆離去之後,柳青萱才又看了看禦花園中的人,最後将目光落在了燕殇和趙慕蘇的方向。
眉心動了動,有些歉意的道:“今日本是邀請二位共賞明月,誰知卻是讓燕王爺和趙皇子看了笑話了。”
燕殇正垂着眸瞧自己手中握着的那隻白玉般的小手,不斷的揉揉捏捏似乎極有意思。
而夕月亦是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任由燕殇将自己的手揉來捏去也沒有想要掙脫。
兩人對柳青萱的話都沒有什麽反應。
反倒是一旁一直沉默的趙慕蘇擡了擡眼眸,沒有什麽表情的微點了下頭,冷冷清清的道:“魏太後多慮了,慕蘇并沒看到什麽笑話。”
柳青萱聞言唇角帶上笑意正想再說,卻不料那趙慕蘇又接了一句,“不過是看了一出慘劇罷了。”
柳青萱唇角的弧度僵住,未曾想到這一直未吭過聲的趙慕蘇竟會如此不知好歹。
眸子眯了眯閃過些不悅,禦花園中的氣氛也更加冷凝。
“什麽慘劇?”
十一公主魏洛菡卻是來了些興趣,頗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禦花園中那些安靜的臣子臣婦和貴女們。
而她這一問,其他的人都将頭埋得更低,當自己不存在,隻想着上面的人能早些開恩放大家離去。
就在所有人都低頭之時,夕月卻擡了頭,目光卻是落向趙慕蘇的方向,這一看之下,不由得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方才趙慕蘇一直垂着頭她并未看得真切,這時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一張棱角分明、刀削斧鑿般的臉,卻生了一雙狹長鳳眸,看來自帶些高貴淩然之氣。
而不同于燕殇的深邃清冷,他那鳳眸之中帶着怎麽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嗜血之氣,這或許是同他常年征戰有關。
可這些都不是讓夕月有異的原因,她隻是發現,趙慕蘇讓她感覺很熟悉,似乎她在哪裏見過他?
眉心糾結着,夕月将過往在腦海中反反複複的篩選了一遍,然後極爲确定,她從未見過趙慕蘇。
隻是,這熟悉感又從何而來?
“夕夕,你莫不是當本王死了麽?”
就在夕月的思緒陷入紛亂之時,耳邊忽然響起低涼的咬牙切齒之聲。
夕月猛然回神,卻見燕殇面帶薄怒之色正冷眼盯着她,那眼神讓夕月莫名的抖了一抖。
此時的燕殇怎麽看都像是抓奸在床的妒夫,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一般。
夕月眼神有些躲閃,幹笑了笑,“王爺這話嚴重了,王爺是千歲之身,夕月怎敢當您‘死’了?”
她那個‘死’字咬得有幾分重,明明是一句看似恭維的話,燕殇卻從中聽出了幾分鄙夷和‘幸災樂禍’!
他怒極反笑,眸光幽邃如同無底深淵,緊緊的盯着夕月冷冷一哼,“那倒也是。你該還記得,本王說過,本王若死你也莫想獨活!所以,你最好祈禱本王真能‘千歲’,否則……”
燕殇眸光狹了狹,剩下的話未曾說出來,可夕月後背卻涼了幾分,這話她自然記得……
而他二人這番言語間,十一公主魏洛菡也因爲自己的問話沒有得到答案頗有些不滿。
不過她亦隻是挑了挑眉梢,看向了從她出現氣息就越漸冷厲的魏雲翰,“菡兒之前聽太後說今夜會給太子哥哥選側妃,如今不知是哪家的貴女能入了太子哥哥的眼呢?”
魏洛菡語氣乖巧,眼底卻分明閃過輕嘲之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柳青萱微微不悅的皺了下眉,今夜這事本就讓她極爲氣怒,這魏洛菡卻又三番兩次的提起,雖是無意,也難免讓她不滿。
她正想要尋個話頭堵了魏洛菡的話,也順道讓衆人散了,這中秋宴顯然已經辦不下去了。
可她唇角剛動,魏雲翰卻已經先她一步站起了身。
目光沁涼的掃了魏洛菡一眼,沉默了許久的魏雲翰在衆人的詫異之中終于開了口。“本宮欲納琳素郡主爲太子側妃,此事就煩請祖母替孫兒操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