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夢藍态度依然恭敬,而對于夢藍,夕月如今還是很放心的。
她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直到重新躺倒在床上,夕月才擁着錦被深深的呼出口氣來。
太陽穴處還在一跳一跳的痛着,她分明疲憊之極,可閉上眼,卻始終無法入眠。
心緒一片紛亂,眼前晃動的全是燕殇方才離開時那張冷淩到極緻的臉。
夕月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明明一直在告誡自己,那個男人怎樣跟她沒有絲毫關系。他高興也好生氣也好,隻要對她沒有影響就不必去管。她如今留在他身邊,不過就是需要而已。
可不管她跟自己說再多,有的時候,思想根本不受控制。
隻要一閉上眼,他的臉就在眼前晃,就能看到他那雙幽暗如海的藍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裏面的漩渦足以将她吸入其中絞成碎片。
夕月想不明白,她和他分明相識不足一月,自己怎麽就會被他的情緒所控制了?
他在眼前時總是讓她緊張慌亂,他不在眼前時就讓她時常想起。
就算曾經喜歡魏雲翰時,她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至少她面對魏雲翰時,從不會覺得緊張而不知所措。
這樣的感覺代表了什麽,夕月怎能不知?可是,她卻極其抗拒!
魏雲翰當初是怎樣欺騙了她,最後的結果又是什麽?
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況且還身負國仇家恨。
就像她和蘇宸說的一樣,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去想這些兒女情長!
擡起手背遮住眼眸,夕月恨恨的一咬舌尖,鐵鏽般的腥味頃刻間彌漫口間喉間。
一瞬間就如同回到那暗牢之中,那三年的每日每夜,她就是靠着這樣的疼痛熬了過來。
隻有疼痛,才能讓她清醒,讓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雖然現在因爲身份和能力,她必須選擇隐忍。
可隐忍不代表不作爲,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能再拖。特别是朝華,若是不能盡快找到他的下落,夕月總是擔心他會遭遇不測。
……
中秋宮宴是在酉時初。
申時,燕殇如他所言前來相府接夕月入宮赴宴。
兩人同往常一般坐馬車入宮,燕殇獨自下棋,夕月閉眼小憩,兩人互不打擾,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一下馬車,燕殇就如變了個人,親密的攬着夕月朝設宴之地而去,就連看她時的眼神都溫柔得能溺死個人。
當然,這所謂溫柔是其他人的看法。
在夕月看來,他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要吃人。看得她毛骨悚然、寒毛直豎。
其實夕月如今的身份是很尴尬的,她不承認自己是千曦玥,那麽就隻能無名無分的跟在燕殇身邊。
可這裏畢竟是魏國,有幾個人不認識千曦玥?
所以在其他人眼中,夕月就成了那不知廉恥的女人,來來往往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帶着幾分鄙夷和輕視,隻是礙着燕殇不敢太過放肆罷了。
對于這些人的目光,夕月一概視而不見,聲名對如今的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世界,強者爲尊!所謂成王敗寇,隻要擁有足夠的權力,想要什麽樣的名聲不能得到?
唯一讓她難忍的,其實還是身邊這緊緊攬着她的腰身,勒得她的腰都快斷了的男人。
實在受不了了,夕月咬着牙低低的開口,“王爺,您能高擡貴手麽?”
“哦?怎麽擡?”
燕殇側眸挑眉睨她一眼,攬着她腰身的手順着她腰側緩緩上移,微貼近她耳邊,聲帶蠱惑,“這樣擡麽?”
夕月身子一僵,滿面桃紅,急忙按住他不規矩的手,叱道:“燕殇……”
她的聲音含嗔帶怒,聽在燕殇耳中卻是别有一番女兒嬌态。
看着她臉上那抹桃色,他輕笑着搖了搖頭,指尖從她細膩的臉頰之上輕滑而過,隻低低道了一個字,“傻!”
他的指尖帶着慣有的暖,從她臉頰上滑過之時讓她忍不住的心尖發顫……
夕月不自然的抿唇,下意識側眸看他,卻撞及他眸中毫不掩飾的那抹溢彩流光,迷惑而又攝人。
夕月心頭一跳,瞬間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建設起的心防會再次被他打破,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緒再次被他迷惑。
燕殇始終注視着她,她這如同烏龜一般逃避的姿态自然也被他納入眼底。
他知道,夕月是極聰慧的女子。
他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她不會不知他對她是何心思。可她這般态度,顯然是想逃避!
寒潭般的眼眸中暗光輕閃,燕殇嘴角漫過一絲苦澀,卻也不想逼她太過,隻暗自輕歎,微松了幾分攬着她腰身的力道。
夕月垂下的眼眸之中彌漫上寒涼苦澀。
就算她察覺得到燕殇的心思那又如何?就算燕殇如今是真的對她好那又如何?
她不能再重蹈覆轍!哪怕是一點點的動搖、一點點的失誤!
情字如刀,傷人無形;一念成錯,萬劫不複!
冷冽寒芒取代了眼中的苦澀,夕月周身一瞬間散發的疏離之感讓燕殇目光霎然一沉。
他半眯了寒眸掠她一眼,忽然道:“今夜給本王老實些。”
夕月有些詫異他忽然出口的話,目光四處一掃。
因爲沒有坐軟轎,兩人隻是在宮人的帶領之下緩步朝宴會之地去,四周亦有不少來來往往的宮人。
這時候,似乎不是很适合談論什麽。
她眉心輕動了動,沒有直接回答,隻反問道:“這回可是王爺要夕月來的,王爺以爲夕月會做什麽?”
燕殇目光直視着前方,聞言輕閃了閃,用隻有夕月能聽見的聲音沉聲道:“本王隻是想告訴你,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要太過沖動。這裏畢竟是魏國的王宮,你若當真出了事,本王亦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夕月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本就沒準備在今夜做什麽,不過就是想着魏雲翰可能會在今夜選側妃,看看熱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