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打開,夕月就是一楞。
門前不遠處立着一個墨色身影,背光而立,面上一片陰影。
夕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察覺他看她的目光帶着極深的探究。
她唇角輕抿一下,随後微微彎起,朝着燕殇走近,姿态淡然的道:“王爺怎麽會在這裏?”
燕殇半狹着眸光看朝他走近的女子。
長發随意的半挽着,一半披散在身後,未施粉黛,面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可這些,都不能影響她的絕色分毫。
雙眸璀璨如星、眉色清淺如黛、長睫卷密如翼、唇角微微的彎着,帶起誘人的梨渦,就算是有些蒼白的面色,也隻給她的清冷添一絲嬌弱,惹人心憐。
燕殇喉間一動,眸色越漸幽深。
他并非貪圖女子美色之人,卻也不能不承認,這隻貓兒有讓天下男人爲之心動的資本。
直到夕月走近眼前站定,燕殇才勾了勾唇,故作姿态的上下打量她一番,“本王自是來看看,你在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竟敢欺騙本王。”
夕月對他的打量不以爲意,也玩笑般的道:“王爺既然知道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兒,又怎麽會以爲,我能讓你看到呢?”
燕殇挑眉,唇邊露出個别有興緻的笑容,“你這貓兒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欺騙了本王,還敢同本王裝模作樣。”
她以爲他不知她在躲他,不過就是害怕同他獨處一室,此時倒是裝得有模有樣。
對他極爲自然就脫口而出的一聲貓兒,夕月的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卻是偏了頭笑道:“我哪裏欺騙王爺了,我不是叫了夢藍拿傷藥去給王爺上藥嗎?”
她這一笑間,眸光若染了夕陽餘晖,分外攝人。
往日在他面前,她除了佯裝的卑微淡定或冷漠,就隻有伸出爪子撓人時的張牙舞爪,像這般自然又嬌俏的模樣,燕殇倒是頭一回見到。
心髒似乎有一瞬的跳動格外淩亂,燕殇目光輕閃,别開眼不再看她的眸子。
“哦?聽你這意思,倒是本王冤枉了你?”
夕月勾着唇角挑了挑眉,沒有答話,隻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燕殇搖頭輕笑出聲,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她這模樣非但不讓他覺得生氣,反而是有幾分好笑。
對于自己這樣的心态,燕殇頗有幾分無奈,暗自一歎,他轉身,“去用膳吧!”
對他這樣的反應,夕月并沒有多去猜測。
她其實越來越感覺到,燕殇對她是極爲縱容的,至少在現階段是。
也正因此,她才敢如此。
抱的不過就是他不會拿她怎樣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算‘恃寵而驕’了一回?
這般想着,她也忍不住在心頭低歎了一聲,這才朝着燕殇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燕殇的面子很大。
因爲他的原因,千卿極快的就安排人将凝香閣重新歸置妥當。
而此時,偏廳之中早就備好了晚膳,燕殇當先入座,夕月也毫不客氣的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重生了這些日子,雖然都是好吃好喝的再也沒挨過餓,可夕月卻已經下意識的将吃飯當做了平日裏極爲重要的一件事,不管怎樣也不肯讓自己再餓了肚子。
至于其他的所謂形象和儀态,在吃飯的時候都可以靠邊站。
所以,此時的場景和燕殇第一次同她用膳時可說是一模一樣。
燕殇拿着竹筷坐在對面,看了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又看了看桌上那極爲尋常的飯菜,本來不怎麽餓的他突然也覺得腹中饑餓起來。
喉間下意識微動了動,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态,他不由放下竹筷,盯着夕月皺眉道:“本王倒是很好奇,你吃的這些東西都裝在了哪裏?”
她個子嬌小,可吃起東西來卻比得上一個大男人了,這讓他怎能不好奇?
夕月擡眸掠他一眼,沒有答話,隻那眼中意思分明是對他這問題的鄙視。
燕殇見狀倒也不生怒,又看了她片刻,直見到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又忽然道:“夜裏可是要去相府那家廟?”
夕月吃飯的動作一頓,将嘴裏的東西咽下才放下竹筷擦了擦嘴,看着燕殇平靜的道:“是,魏雲翰答應讓我去見木念瑤。”
“木念瑤?”燕殇皺眉,看向夕月的目光更是疑惑。
木念瑤是千曦玥的生母,這一點他知道。
而他此時疑惑的卻是她這說話的方式,她竟然直呼她生母的名字?
夕月也察覺到自己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可不知怎的,她面對魏雲翰時一口一個母親能說得很順。
可面對燕殇,她就是很自然的說了名字,似乎在他面前,她已經習慣了表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心底對此有些抵觸,這個習慣當真不是很好。
她沉默不言,燕殇眼角微微一沉,也不再糾結這個疑問,隻半狹着眸道:“看來本王倒還小看了魏雲翰,他似乎已經手握大權,這太子之位顯然已經坐得極穩了。”
他的話成功轉移了夕月的注意,夕月若有所思的點頭,“我們前去皇陵之事,魏雲翰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所以那皇陵中的事他也是知情甚至有所參與的。這樣看來,他還當真是不容小觑。”說到這裏,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事,眉心也蹙了起來,“魏玉亭從十幾年前一場大病之後就一直體弱多病,一年中至少有半年都在養病。而未立太子之前魏國皇子有十二人之多,上面還有個家族後台極強硬的
太後。若按常理來說,這樣的境況之下,魏國早該大亂了才是。”
夕月說着,眉頭就皺得更緊,似乎遇到了什麽極難的問題沒有絲毫頭緒。“可奇怪的就是,哪怕是魏玉亭養病之時,魏國上下也沒有人敢生出異心來。照這般看來,魏玉亭應當是位極有威懾也極有能力的國君。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相信他人,将所有隐秘之事盡數告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