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她見面之後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放過了她不說,還答應讓她前去探望她母親。
其實在他心裏,并不是那麽肯定她能殺了燕殇的。
想到此,嘴角亦忍不住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沉默不語,千卿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敢多話。
良久,魏雲翰才微歎一聲,“她和燕殇要留在相府也是好事。着人好好看着他們,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盡快報給本宮。”
“是,殿下。”
魏雲翰看着他,想了想忽然又道:“本宮答應今夜讓千曦玥前往家廟,你不必阻攔她。”
“什麽?”千卿一驚,猛的擡頭,“殿下……”
“本宮已經答應了她,你不必再多言,隻需好好安排就是。”魏雲翰擡手,打斷他想出口的話。
唇角一抿,目光落向别處,有些莫名的幽遠,“其實讓她去看看又有何妨,反正她也不可能看出什麽,呵……”
魏雲翰似陷入了極遠極沉的回憶之中,千卿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低下頭,掩住眼中的憤恨和不甘……
……
書房中兩人的談話并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夕月此時也躲到了凝香閣的一間偏房之中,将房門緊鎖着。
燕殇一臉冷凝之色,站在門外看着緊閉的房門,半響才冷呵一聲。
這女人膽子真是越發大了,說是去找夢藍拿傷藥給他包紮,可這一去人就不見了蹤影。
其實若他願意,這一扇小小的房門又如何能攔得住他?可燕殇思索良久,卻還是抿了抿唇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話。
“守在這裏,她傷還未愈,莫讓她出了什麽事。”
夢藍站在一旁,看着王爺離開時頗有些無奈的背影,又看了看始終緊閉的房門,眼底流光輕動。
看來,王爺對這夕月姑娘是真的上了心了!
燕殇回到房中之時,流光已經候着了。
燕殇身體疲憊之極,隻掠他一眼就躺回了榻上,半靠在床頭閉着眼深歎出口氣才幽幽的開口,“何事?”
流光神色嚴肅,隻道:“王爺之前讓查的事已經有了些眉目。軒轅夕月和軒轅朝華都已經死了。”
燕殇一手輕按着額頭,眼也未睜,有些不耐的打斷他,“這是所有人早就知道的事。”
他雖對軒轅皇朝那對皇子公主不曾多加注意,可這樣的消息天下人怕是無人不知。
流光有些無奈,他的話本就還未說完,王爺也未免太心急了些。暗自一歎,他又繼續道:“屬下想說的是,傳言雖說他二人都已經死了,卻都是死無對證。那軒轅朝華是死于三年半之前的一場沙塵暴,不過死不見屍。而軒轅夕月則是在軒轅王朝皇城破城戰中陣亡,可那
屍首面目模糊,所以不能确定。”
燕殇“嗯”了一聲,依然未曾睜眼,語氣也有些懶洋洋的,“也就是說,這兩人很可能都沒死。”
流光點頭,皺眉,“是,以屬下來看,極有可能。而且……還有一事,屬下覺得很是可疑……”
他頓了頓,見燕殇沒有反應,似真的極累的模樣,便不敢再猶豫,極快的說道:“魏國太子魏雲翰曾經作爲質子前往北陽之時,和軒轅夕月私定過終身。”
話音剛落,燕殇猛的睜開了雙眸,眸光如刃紮向流光,一字字重複道:“私定終身?”流光心頭一凜,雖不知王爺爲何反應如此之大,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道:“是,傳言軒轅夕月和魏雲翰有情,可礙于魏雲翰當時的質子身份,兩人未曾定親。而且在軒轅朝華‘死’了之後,魏雲翰就返回了魏國
,兩人也就因此錯過了。”
流光的話落,燕殇并未答話,房内一時安靜的可怕。
過了好半響,流光才悄然擡眸去看燕殇,卻在擡眼時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燕殇俊逸冷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暗藍的眼眸中眸光也沒有絲毫浮動,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
可就是這樣的平靜,讓流光覺得更加不安,可他想不明白,王爺爲何會是這般反應?
就在他疑惑不安之時,他聽到燕殇幽幽的開了口。
“錯過?”
燕殇眉梢眼角都染着沁寒之氣,聲音低寒得如同數九寒天的雪風,紮得流光耳膜發痛。
“是錯過還是故意,恐怕隻有魏雲翰自己知道了。”
他之前就聽千曦玥同魏雲翰提到‘龍隐令’,可那‘龍隐令’分明是軒轅王朝的帝君之物。
千曦玥一個魏國相府的小姐,怎會知道這種東西,又爲什麽要用此物來欺騙魏雲翰呢?
沉吟一瞬,他忽然道:“去給本王找軒轅夕月的畫像,不管是幼時還是成人之後的都可以。”
流光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燕殇已經重新閉上了眼,随意揮了揮手,“盡快!”
“是,王爺!”
流光暗自一歎,正欲領命而去,燕殇忽然又叫住了他,眉宇之間都是沉厲之色。
“另外,傳信去玉嶺山給師尊,就說本王近日會回去,請他老人家莫要亂跑。”
直到流光退下,房内再次安靜下來,燕殇閉眼半躺在床,心頭卻絲毫也不得平靜。
軒轅夕月……
雖有些太過荒唐,明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可他總會不由自主的将千曦玥和軒轅夕月聯系在一起。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眼前晃動着千曦玥那雙秋水明眸,漸漸的和回憶中那雙黑亮的眼眸相重疊。
胸口處再一次被久久不曾有過的懷念和遺憾填滿。
那隻小貓兒不知到底身在何處,如今又是否安好……
也許這一切,都能從師父口中得到答案罷……
夕月不知燕殇在查她,隻躲在偏房中休息。燕殇也不擾她,兩人就這般在右相府中好整以暇的住下,自在的如在自己的地盤。
凝香閣一時間似乎成了右相府中極爲獨特獨立之地,任何人都沒辦法靠近,就連千卿都不例外。可就在他二人在凝香閣中安安靜靜的療傷養神之時,相府中有的地方卻極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