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求大小姐爲奴婢做主啊……”
芸兒的手已然拉住了夕月的手臂,可那兩個小厮也在此時追了上來拉住了芸兒。
糾纏、掙紮、拉扯。
夕月眉心狠狠的蹙在了一起,她本就頭暈,這般一鬧更暈了。
看了看夢藍,本是想讓夢藍将這幾人拉開,卻不知是誰拉扯間一個大力碰在了她受傷的肩頭,夕月面色一變,吃痛間搖搖欲墜起來。
“姑娘!”
夢藍的一聲驚呼連着落水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讓整個世界都爲之一靜!
夕月覺得自己肯定是犯水或者是跟水有仇,所以才會三不五時的掉下水。
渾身冰涼,胸口如壓了一塊大石一樣又悶又痛,可更讓她難忍的,還是那讓她快要崩潰的頭痛,本來已經壓了下去,此時再發,竟比之前還要更痛上了數倍不止。
她蜷成了一團,整個身子都因爲難忍的疼痛不停顫抖着,冷汗從額頭顆顆滴落。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覺得想要将頭砸開才好。
時間好像也變得又長又慢,就在她都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爲這頭疼而死掉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淺淺的無奈歎息。
随着那聲歎息而來的,是一個微暖而又寬厚的懷抱,帶着薄荷的清涼之氣。
夕月忍不住的朝那溫暖靠近再靠近,有些貪婪的呼吸着那清涼的氣息,就好像在沙漠之中忽然找到了一汪清泉,讓本快要窒息的她漸漸平息下來。
“燕殇……”
夕月還閉着眼,卻忽然微啓了啓唇,聲線低低淺淺如同呢喃,帶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依賴。
她隻是直覺,抱着她的人是他而已……
而随着她這一聲低喃,擁着她的懷抱更緊了些,耳邊是再一聲歎息,這一回低沉而又幽長……
夕月并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徹底昏迷過去的。隻是當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看着繡花的輕紗帳頂怔楞片刻,雖然還有些暈沉,頭卻已經不痛了。
下意識的擡手想按一按頭,卻有另一隻手比她更快的按上了她的太陽穴,溫暖的指尖在她的太陽穴處緩緩揉捏着,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舒服得想要喟歎出聲。
可夕月忍住了,因爲她已經意識到這隻手的主人是誰。
這才終于确定,原來昏迷之前的感覺并不是幻覺,真的是他。
默了默,她側過頭,果然見着身邊側卧着的男人,一手墊着頭,一手在她額上揉捏着,盯着她一言不發。
夕月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王爺,你怎麽來了?”
燕殇幽暗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沒有答話,那目光幽深的似乎要将她吸了進去,讓夕月一顆心莫名的發顫。
此時兩人這般關系當真是尴尬得慌,她甚至不知道應該要和他說些什麽才好?
是笑一笑厚臉皮的當做之前的事不曾發生過,還是道個歉希望他能原諒自己?
目光不由的落向他的胸口,此時雖什麽都看不出來,可她卻覺得,那傷一定不會太淺,畢竟她是用了幾分力道的。
當時,應該是很痛的吧!
神色微黯了黯,她咬着唇沉默下去,不管是笑還是道歉,都似乎做不出來。
可她沉默了,燕殇卻開了口,“你都快淹死了,本王能不來麽?”
他面無表情,幽深的眸子也無一絲波動,隻那出口的話,分明帶着些怒氣。
頓了頓,又譏諷的眯眼,“你倒是長出息了,随便誰都能将你推下水。”
夕月一楞,怔怔然擡眸看他,對他的怒意和譏諷都不怎麽在意,在意的是他爲何不提那日的事?
燕殇冷冷一笑,“怎麽,不認識本王了?”
夕月呼吸一緊,正想開口,就被三聲敲門聲給打斷。
“進來!”燕殇開口,狹了眸子掠她一眼,翻身下床。
夕月這才發現,這房間到處都空空蕩蕩的,隻有這張床榻是整理妥當,錦被床帳添置齊全,這裏應該是千曦玥之前的閨閣,凝香閣。
而她自己也已經換了衣裳,那肩上的傷口也重新包紮過了。
正打量間,房門開了,竟然是夢藍以及千卿和柳醉秋。
“王爺,右相和夫人來看望姑娘了。”
夢藍開口,而燕殇在下床之後并未離開,站在床邊依然是看着夕月,隻在此時才冷嗤一聲,“人都要淹死了,右相此時才來看望有什麽用?”
夕月眼角一抽,千卿的聲音已經響起,“王爺,老夫亦是方才知道府中竟出了此等事,這才專程帶着夫人前來,至于那敢将玥兒推下水的丫鬟,老夫已經着人将她收押了,定不會輕饒了她。”
他說的義正言辭,可夕月心中卻在嘲諷,那芸兒說到底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今日這事到底是怎樣,她雖不是十分肯定,卻也能猜得個大概。
當然,燕殇對千卿這話也并不滿意。
他垂眸看着一臉譏諷之色的夕月,眸光輕閃,忽然冷笑道:“說什麽不輕饒?夕夕若被淹死了,相爺就算拿你千家上下所有人的命來也賠不了本王。處置一個丫鬟就想了事麽?”
他的話落,房中氣氛明顯的冷淩了一瞬。
夕月目光越過燕殇瞟了瞟面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的兩人,這才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一絲笑來,“王爺說笑了,有夢藍在,夕月怎麽可能被淹死?最多也就是受些涼罷了。”
這個男人,開口淹死閉口淹死,哪怕他是在爲她出頭,可聽起來也别扭得不得了。
燕殇對于她此時的拆台很是不滿,隻白她一眼,冷哼一聲,“呵……相府的水深,本王是怕夢藍和你一起溺死在池子裏。”
夕月唇角猛的一抽,燕殇這話真是别有深意!
就連她都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說話特别有水平,損人損得讓人完全無從反駁。隻要看他身後那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了,那叫一個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