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處于昏迷,可夕月對于溫暖還是下意識的靠近,在他抱起她那刻,她就主動的緊緊貼了上去。
哪怕燕殇的衣裳和她一樣已經濕透,可從他身體上傳來的溫熱卻讓她如同得到了救贖一般,雙手死死的揪着燕殇的衣襟,腦袋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最後身子縮了又縮,将自己努力窩進他懷裏。
看着幾乎可以稱得上蜷成一團整個縮在自己懷中的女人,燕殇狠狠的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最終無奈的将大掌撫在她後背之上,再一次将内力灌入她的體内……
對于燕殇來說,今日這幾次三番用内力幫她,放在平日裏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兒,他是絕不會爲了别人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的人,可面對夕月……
心底湧上些詭異而又陌生的感覺,他自嘲的勾了勾唇,原來除了生死,這世間依然還有他也未能掌控之事!
隻是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那麽讨厭……
夕月又做了一個很熟悉的夢!
隻有六七歲的自己,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間,雪風呼嘯而過,吹動她身上單薄的衣裙,小小的身子似乎在下一刻就會随風而起。
冰涼的雪渣子被風刮起吹打在臉上,一張小臉凍得通紅,可她卻好像絲毫也不覺得冷和痛,隻一動不動的皺着眉看着眼前寒氣森森的水潭,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直到背上忽然一陣大力,她一驚,來不及回頭去看看就已經栽倒在那寒潭之中。
冰寒如刀,直刺入骨髓!
一張嘴,冰渣子就朝嘴裏湧,根本不給她任何呼救的機會。
小小的身子使命的掙紮着劃動着,卻沒有辦法阻止身體内的暖意一點點流失殆盡,身體漸漸變得僵硬,緩緩的朝着池底沉去……
就在她的思緒也被凍結,以爲自己會永沉于這潭底之時,随着撲通一聲響,潭面上忽然蕩開一陣水波……
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眸,隻見到一張精緻如仙的俊美容顔在向她靠近,他唇瓣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什麽?
夕月雙眸發痛,可心頭卻是一動,他在叫她,可他叫的是什麽?
她看着他的唇,努力去辨認,唇微啓,下意識跟着他的唇形而動。
“貓……貓兒……”
夕月一震,猛的睜開雙眼,刺目的光亮紮入眼中,她忍不住又閉了閉。
方才的夢境還在腦子裏打轉,夕月喘息着,無語的鄙視自己。
貓兒?嗤……
他總說自己像貓,莫不是自己也默認了麽?否則爲何會在夢裏夢見他這樣叫自己?
狠狠的皺了皺眉,這個男人果然是個噩夢,就連夢裏都不放過她!
隻是……總覺得哪裏有些怪異?
夕月正努力的想着被自己忽略的那一抹怪異之處,一道清潤卻無比寒涼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怎麽?醒了還不起來,舍不得本王的懷抱麽?”
夕月身子一僵,瞬間大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顔愣愣的眨了一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懷中,而他方才的話……
面頰飛上一抹紅霞,連想都沒想,夕月伸手将他猛的一推,自己的身子同時朝後一退,不過瞬間就離了他的懷。
燕殇沒有阻止她的動作,面上也沒有絲毫表情,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極爲幽沉,薄唇微微抿着,那模樣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一般!
“方才做了什麽夢?”
他忽然開口詢問,正平複自己心緒的夕月楞了楞,擡眸朝他看去。
這一看,腦海中就是一道亮光閃過。
是了,她終于知道怪異在哪裏。
眼前的燕殇和方才夢中的燕殇分明就不是一個人。
不,确切的說,不是一個時候的燕殇!
方才夢中的燕殇,那五官輪廓雖然一樣精緻俊美,卻分明要稚嫩上許多,倒像是一副少年模樣。
心頭一震,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千回百轉起來。
她眸子大睜的着看他,眸光有些渙散茫然,半響不語。
燕殇眸光微眯,眼底眸色漸深,卻是斜斜的一勾唇,“怎麽,你這樣看着本王,莫不是……對本王心動了?”
夕月回神,臉上一燙,張口就反駁,“王爺倒是慣常會倒打一耙!”
“哦?”燕殇挑了挑眉,幽深目光凝着她,“你的意思,是本王對你心動了?”
夕月一楞,撇開目光不看他的眼,“王爺是何想法,自然要王爺自己才知道!”
燕殇低低一笑,輕勾唇角,在夕月未曾注意的時候忽然擡手攬住她的腰身,将她方才退開的身子再次攬回自己身邊。
在她驚訝之時,另一隻手輕撫上她微涼的臉頰,聲音極輕的道:“若是本王對你心動了,你當如何?”
他的手心微熱,撫在夕月的臉頰之上,隻讓她的臉更燙了幾分。
他的話更像是驚雷一般在腦海中炸響。
他不會真對自己有意了吧?可這也未免太過詭異了?
她想側開臉避開他的掌心,可他的手卻更快的捏住她的臉頰,逼着她看向自己,不能動上分毫。
看着她目光中的躲閃,燕殇低嘲的一笑,“本王還以爲你膽子有多大,卻原來,也不過是隻隻會虛張聲勢的貓兒罷了!”
又是貓?
夕月眉心忍不住的糾在了一起,不知爲何,再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心中那種怪異的情緒就越明顯。
她抿了抿唇,卻道:“夕月不覺得自己哪裏像貓!王爺能不能換個比方?”
燕殇不以爲然的一笑,“貓兒總是看起來孤傲不易親近,膽子很大、爪子很利,似乎肆無忌憚……”
“可實則貓兒的膽子最是小,對所有陌生的東西都抱着戒備之心,哪怕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能讓它如同一隻驚弓之鳥!”
說到這裏,他目光頗深的凝她一眼,“怎麽,難道你覺得,不像你麽?”
夕月愣愣的看着燕殇,心中卻完全不能平靜,他怎麽會這麽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