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間,還是燕殇最先發了問。
夕月抿唇,隻道:“在想這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鳳凰?你會不會是在尋我開心?”
低笑一聲,燕殇别有深意的道:“這世間之事千奇百态,你未曾見過,卻不表示沒有。”
“說的也是!”
夕月點了點頭,倒不曾在這方面同他争論,而他所言本也是有理。
隻是,她卻還是有疑問,“隻就不知王爺爲何要問起這個?就算這鳳還山真的是鳳凰所化,同王爺又有什麽關系?總不會想将這山占爲己有,占山爲王吧!”
夕月半眯了眯眸,略帶着調侃譏嘲的話卻不掩試探。
這鳳還山可是魏國皇陵所在,燕殇若真對這裏有什麽企圖,會不會表示他對魏國有所企圖?
豈料燕殇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隻是嗤笑一聲,“本王還需要占山爲王麽?若本王想圖這魏國江山,亦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
他這話不可說不狂妄,夕月卻隻深凝他一眼,随後垂下眸去看着自己交握在身前的手,眼底的光有些複雜。
她知道,燕殇絕對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雖然她和他相識不久,可這個男人身上有着天生俱來的皇者傲氣,那是她最爲熟悉也絕不會看錯的!
可燕殇他若真的有如此本事,爲何卻不曾登上皇位?又爲何在兩年前答應停戰,四分這天下?
是他不願意,還是他另有所圖?
夕月心中所想燕殇似乎有所察覺,隻輕抿了薄唇,忽而低歎,自嘲般的笑,“得江山易,治江山難。本王如今并沒有那個心思去治理什麽江山!”
他的話如同一根細小的針刺進了夕月的心髒,有些微的痛感!
其他人趨之若鹜,哪怕血流成河浮屍百裏也想要得到的天下,在他這裏,卻隻一句簡單的沒有心思就放棄了?
燕殇,果真是自大狂妄的讓人痛恨!
若她如今能有那将江山手到擒來的本事,報仇,或許就不是一句空談。
心思忽然一動,夕月低垂的眼底慢慢湧起奇異的光芒,她不行,可是燕殇可以……
下意識的緊了緊手心,夕月擡眸,将話題引了回去。
“既然王爺不是想占山爲王,那是想做什麽?今日已經是王爺在這山中呆的第四日了吧,燕國使團都已經回國,王爺爲何要滞留在這山裏?”
說到此,夕月腦海中忽然有靈光閃過,試探般的道:“還是說,這山中有什麽王爺想要的東西?”
燕殇聞言淡淡的掠她一眼,“你想到什麽?”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夕月想了想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隻道:“或者王爺是否身中什麽奇毒,而這山裏恰有可解毒之物?”
據她昨日在那溫泉中見到他時的模樣和蘇宸之前的猜想,她倒是有些肯定,燕殇的體内必然是有什麽未解之毒。
隻是,他是不是在這山中找解毒之物,她就不是那麽肯定了。
可若非如此,她倒是真想不出他在這山中能做什麽?還是說在找什麽寶物?
夕月的眼中有一絲的不确定,燕殇深暗的眸底卻掠過一道冷冽流光,面上卻依然是雲淡風輕,甚至還微勾了勾唇,隻那語氣有兩分莫名的危險,“若本王當真身中奇毒,夕夕你又要如何做呢?”
他對她,哪怕叫得再親熱,卻分明不曾完全卸下心防!
可夕月卻并不在意,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難以相信别人,她亦是如此,何況燕殇!
她隻勾了勾唇,挑眉看向燕殇,“王爺覺得呢?夕月是去魏雲翰那裏告密的好?還是趁着王爺毒發之時殺了王爺的好?”
說完,不待燕殇有所反應,又無奈的苦笑一聲,“恐怕不管是怎樣做,最後,夕月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吧!”
燕殇面色不動,目光極深的看着她,那目光似想看穿了她。
夕月淡然自若的由他看着,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
良久,燕殇才移開目光,“你是本王的女人,隻要乖乖的呆在本王身邊,本王自不會虧待了你。”
果然是個自大的男人,夕月暗自腹诽。
在燕殇未曾注意的時候,她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這才點頭,理所當然的回道:“王爺是君子,自然不該虧待一個弱小女子。而夕月,也會如王爺所言,好好的呆在王爺身邊!”
她當然會好好呆在他的身邊,若是今日之前還隻是爲了活下去被逼無奈,可就在剛才她卻想明白了。
燕殇的價值,可不僅僅是能夠庇護她一時安穩!
如今她身無長物,若想靠自己報仇,難如登天。而既然她已經是燕殇的女人,既然她想要的都能從燕殇這裏得到,若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夕月想得明白,可燕殇對于她這忽變的态度卻有些不适了。
方才在山洞中還心不甘情不願、倔強不願屈服的女人,突然卻像是變了個人。
要好好留在他身邊麽?
燕殇眯眸,片刻,低笑一聲,“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夕月也笑了笑,這回的笑卻是分外真誠動人,連眉眼都彎了起來,本就晶亮的眸子更是透澈的沒有一點塵埃,讓人一眼就能淪陷其中。
燕殇的眸色瞬間加深,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危險!
她似乎已經能在不經意間觸動自己的心神,讓自己失去自制力。
而這樣總讓自己失控的女人,留着,到底是好還是壞?
夕月不知他所想,又道:“王爺還未曾說到底在這山裏找什麽?我們何時回驿館?”
燕殇半眯眼眸,掩飾住眼底那片糾結,默了一瞬才道:“本王得到消息,這山中有顆鳳凰膽!”
言簡意赅,不算解釋,夕月卻完全明白了。
鳳凰膽,傳說之物。
傳說是鳳凰靈氣所結,藏于地下千丈之處,乃極陽之物、能解萬毒。
夕月不由得就皺了眉,眼底的光芒忽閃,這麽說燕殇果然身中奇毒,竟然需要尋找鳳凰膽這種傳說之物才能得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