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頭頂有廊檐勉強遮風避雨,可他的半邊身子依然被肆虐的雨水淋了個透徹。但這并不影響他此刻爽利的心情。
走到房門口剛推開門,他卻忽然停住腳步,凝神靜聽。這風雨雷鳴聲中,似乎還夾雜着些許特殊的聲音。
他重新關上房門,随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過去,越走越近,就聽得越真切。那是幼童們驚恐無助的哭聲。
潘竹青來到梓逸和宛悅的房門口時,發現門口守衛着的士兵,早已呼呼大睡。他看了看這個人,聞到濃濃的酒氣,臉上流露出嫌惡和不滿的表情。
推開門,兩個孩子正一左一右坐在床上,小臉已經被眼淚淹的紅腫,嗓子有些啞,卻還在拼盡全力的嚎哭着。
他走上前站在床邊,低頭俯視着他們:“哭什麽?”宛悅一臉嫌棄的避開他,鑽進被窩低低的啜泣。梓逸則哽咽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要阿爹……怕……怕打雷……好可怕……嗚嗚嗚……阿爹來抱抱我……”他口中的阿爹,指的是祖父常雄。說完,又是哭的
撕心裂肺……潘竹青挑了挑眉頭,定定的望着眼前這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心裏泛起漣漪。女孩子機靈古怪,俨然是梁伊伊的做派。男孩則單純固執,脫不掉常遠兆的影子。他饒有興趣的問道:“妹妹是女孩子,哭還
情有可原。可你是男人,居然還怕打雷?”梓逸完全不理會他說的話,自顧自的沉浸在恐懼無助與憤怒中:“嗚啊……阿爹……爲何不見我們……是不是不要我和妹妹了……爲什麽不要我們……梓逸會乖會聽話的……再也不抓你胡子了……嗚啊……”他
大概已經哭了很久,脆弱稚嫩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疼:“你們是壞人,不讓我們見阿爹……”潘竹青拉過床邊的凳子,幹脆坐着看他哭。兩分鍾後,或許是耐心全無,或許是困意來襲,也或許是孩子的哭聲确确實實讓人不忍。潘竹青伸出胳膊一把抱起尚在被窩中抽泣的宛悅,對着梓逸說道:“再哭
,我就抱走你妹妹,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兒。”
果然,一瞬之間,就隻剩下窗外的風雨聲。接下來的場景,變得有些滑稽。用一句生動形象的比喻來描述的話,便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大兩小三隻熊貓,頂着睡意和黑眼圈在房裏沉默着幹瞪眼。小的那兩隻滿臉的憤恨,而大的那隻,則抱
着胳膊面無表情,仿佛在說——“就喜歡你們這種恨死我,但又殺不死我的樣子。”
第二天,門外的士兵被陽光刺醒了雙眼。伸了伸懶腰,往房裏不經意的瞄了一眼,立刻吓得軟了雙腳。此時此刻兩個孩子正各自裹着被子睡得橫七豎八,而床邊趴着一個人,睡得也正香甜,正是他的主人——潘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