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你要麽就休了我,要麽就離我遠遠的……”她想起她新婚第二天對丈夫說的這句話。換來了手腕上一朵冒着血星的牙齒印。“啊……啊……啊……”
“這三個字到底是何意?我沒弄明白,不如娘子給點提示?”她記得他曾經坐在這張圓桌邊,手裏捏着一張寫着“剛巴爹”的紙條,絞盡腦汁,輾轉反側。“是不是……我喜歡你?”
她想起某個悶熱的夜裏,她在睡意朦胧時對抗他沒皮沒臉的騷擾:“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這樣!”從激烈的反抗,到最後滿臉憤恨的認命。
結果妥協的倒是占盡優勢的他。“娘子……我錯了,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不是故意強迫你,我喜歡你,剛巴爹!”
她想起他兩在這個房間裏一次較爲激烈的争吵。他滿身酒氣和汗味,瞪着眼睛蠻橫的說着:“我不準你再見他!”
“誰?不準見誰?”
“潘竹青,還有那個該死的江浩然!”
“你不是在搞笑吧?你不許,你憑什麽不許?”
“就憑我是你男人!”
她想起在某個夜裏,他躺在她身側,一臉幽怨的控訴着:“我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那樣了。你自己想想又多久沒讓我碰你!爲什麽?”
她想起羅氏叛變後,兩人溫暖相聚時,她蜷縮在他懷中,心疼的數着他的傷口:“你又多了七條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相公真可憐。”
“不可憐。雖然我一身皮肉傷,或許今後還會越來越多,可是這裏……這裏完完整整都算是你的。隻有你能讓它手上。答應我,不要再說離開這樣的話了,我會很傷心。”
“再也不走了,我保證。”
她又想起他在出兵幽州前,兩人在這房裏的最後一夜。他蜷縮在浴桶中,挂着一身水珠子對她賣萌:“我沒之前好看了對吧?幸好臉上沒有疤,不然色色的娘子恐怕就不願意要我了。”
她記得自己當時的語氣與心情:“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要。”正如她說出的話一樣堅定。
“真的?”
“真的。”
她還記得他當時滿足的笑意,似乎能溫暖這世上最冷的寒冰。她還想起就在那一夜,自己曾信誓旦旦的向他做出承諾:“一直都怕你出征打仗,可是這一天真的來了,我卻坦然了。我嫁給你這樣的男人,擁有你的愛,我很幸運。我願意等你,守你,這些都是我應該付
出的代價。我心甘情願承受。再艱難我都能熬過去,直到仁慈的上帝将你送回到我身邊。”
她想起了所有她遺忘掉的東西。那些一幕幕或甜蜜,或心碎的過往……
最後,她的記憶停在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冰天雪地間,落魄潦倒的他一身褴褛,面目全非,抱着她泣不成聲:“娘子……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
是的,她已經完全意識到,一年前的自己曾錯失了什麽。“相公……相公……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了……對不起……”思緒已然散去,眼前的場景,還是現實的讓人寒心。滿屋子都是被人抄翻過的雜物。滿桌都是被扯得七零八落的文稿書籍。她就像一個丢了家的孩子,跪在床前,抱着繡花軟枕哭到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