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您小心腳下,很滑呢。”
“姑娘你也留心着點兒,别再摔咯。”可畢竟這是冰天雪地,畢竟我倆雙肩托付着腳步虛浮爛醉如泥的醉漢,這一路還是摔了幾次。而且很奇怪的是,無論以各種姿勢落地,這滿身酒味體型龐大的罪魁禍首,總是能以各種方式砸在我們兩人身
上,然後呼吸均勻,貌似睡得香甜。
在我第三次被他的臉砸中胸部之後,終于腎上腺素飙升,内分泌失了調,撸起袖子跳起來發了大火:“這個會武功的流氓,姐姐我今天非要揍他一頓解解氣!”
大伯看我真要掄拳頭打人,趕緊攔住我:“诶诶,姑娘,算了算了,喝醉的人,你别跟他計較。”他是不知道這死醉漢每一次都能認準我最柔軟的部位一頭撞過來,換誰誰能忍?
“别攔着我!”我知道此刻的我,大概就像一隻發飙的母哈士奇,一頭一臉一身的雪沫子,龇牙咧嘴,非要咬下對方一撮毛才肯罷休。
“别沖動……”
終于,在跌跌撞撞之下,在風雪凄厲之中,三個人艱難的走到了官道附近。
大伯忽然好奇的發問:“你說你見過他,在哪兒見過呢?”
我已經累得直喘粗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您不知道麽?今天……在街上撒潑的瘋漢……”
“哦,就是他啊?”他轉過臉,鄙夷的望了望肩膀上的人。“這麽瘋癫,早知道就不管他了。”
我輕笑了一聲,自嘲道:“聽說……他是個大将軍,倘若果真如此,那……咱們也算是爲守衛疆土……做了大貢獻呢。”
誰知大伯嗤笑了一聲:“呵呵,你聽那些傻婆娘們胡說。”
“難道……是子虛烏有?”“大将軍是有的。”說到這兒,他語氣頓了頓,似是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回憶:“你也知道的,咱們這兒算是常年兵荒馬亂,苦不堪言。自從兩年多以前啊,從洛陽來了位了不起的年輕将軍。帶着十多萬軍兵,
将這邊關幾座城池守的是固若金湯啊。诶,你不是本地人?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急着聽下言,并未在意他的疑惑,接着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就像那些女人們傳說的那樣,他家裏出了變故,婆娘死了。”
聽到這裏,我越發不解:“那您剛才怎麽說都是胡說呢?”“我的意思是,那将軍我親眼見過。臉皮子比這雪片兒還白淨,是那種姑娘們看了都稀罕的美兒郎啊。怎麽會是這麽個臭不可聞,邋裏邋遢的東西?”說到這兒他哈哈大笑,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醉漢的腦
袋。
誰知這醉漢竟吃痛的嘟囔了一聲,順勢将臉躲向我這一邊。好在我已經習慣他身上讓人不舒服的味道,隻是當他的氣息吹在我頸窩裏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眩暈感和戰栗感瞬間爬滿我的全身。大伯哭笑不得:“诶,娘的!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裝醉,盡往人姑娘那兒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