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常常讓江SIR刮目相看。簡單來說,便是比從前沉得住氣了。
無論是做卧底時,面對敵人突如其來的試探;還是解救人質時,面對忽然失去理智的狂暴匪徒。她都能最大限度的調整自己的心态,闖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可目前擺在她眼前的事态,嚴重性超乎了以往事件的總和,至少對她來說的确如此。因爲這一次,匪徒有千軍萬馬,人質,是她的常遠兆。有兩個選擇擺在她面前。最順手的一個,便是就此踹開昂月的門,将她從地上揪起來,堵上嘴,押着她去換常遠兆的安全,梁伊伊心裏第一個念頭便正是如此,可又很快将這個選項從腦中劃去。因爲她意
識到,這裏不是21世紀的廣州或是香港,或是任何一個被通訊技術覆蓋着的現代化城市。在這個交通靠走,通訊靠吼的處境下,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乎着丈夫的生命安危。她無法帶着這個不會乖乖合作的包袱,以理想的速度趕到幽蘭谷明教塔那裏。她不敢去想倘若她稍稍晚了一步,便會在那大漠深處幽暗的古塔裏,找到常遠兆了無生機的冰冷軀體。她知道常遠兆不是傻瓜
,可她更明白卧底叛變的殺傷力有多大。一路狂奔到樓下,沖出大門之前,她還是跑回一臉茫然的店家面前,拿過紙筆給杜若桐留了一封簡潔明了的短信。大緻意思是自己有急事要出關一趟,要杜若桐好生等候,勿要挂念。“交給天字二号潘夫人
。”她囑咐了一聲,便急匆匆的丢下信紙要走。
店家不放心的追上來:“這麽晚了,您這是要出去啊?”陸冉晴臨走前,可是兇巴巴的警告過客棧老闆,倘若梁伊伊有何閃失,這玉池店也就從此在這片領土裏消失了。梁伊伊這回沒再搭理他,因爲此時此刻,她已經将所有的人和事屏蔽在自己的感官之外。一鼓作氣奔到馬廄裏,牽出駱駝,抓了一大把駱駝飼料,裝了一大囊水,在周圍夥計的目瞪口呆中,爬上駝峰,一
言不發的朝玉門關方向奔去。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首《涼州詞》,道盡邊關孤峭冷寂。就算是個大男人,也不願選擇三更半夜行走在這片蒼涼之下。
然而,對于現在的梁伊伊來說,多等一分鍾都絕無可能,更别說是等到天亮才出發了。她就這樣孤身一人,帶着隻夠駱駝食用的水和食物,帶着一人去兩人歸的信念,踏上了一條前途未知的路。把守關防的士兵們,早已熟悉這位苦苦等候丈夫的将軍夫人,因此她出關倒也順利。就連吐蕃方面的關防士兵,也沒有爲難她分毫。或許這些人幾日之後,都會在心裏默默的盤算一件事——倘若當時将她攔住……或許而已,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