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鈴和朵鈴一左一右黏在常遠兆身邊,梁伊伊毫無插足的餘地,隻得撅着嘴坐在他斜對面的凳子上與何勇潘惡少并肩。
“也就是說,現在你們吐蕃的軍隊也在抵抗遼軍?”向掌櫃打聽了明教的現狀後,常遠兆心裏微微舒了口氣。看來情況比他預料的要好一些。
掌櫃說:“是啊。是一支本就駐紮在明教塔附近的軍隊,不過人數不多,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啊。”
即便如此,這消息對于常遠兆這行人來說,還是一件鼓舞的事情。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常遠兆話說到一半,便感到桌下有一隻腳正在撩撥他的腿,他轉眼便瞧見梁伊伊眨巴着眼睛對他擺出獻媚的表情,他将腳往後一縮,冷着臉淡淡的說下去:“聊勝于無。”
老闆娘有些擔心的問:“梁兄弟,你說他們會不會打到咱們這兒來?”常遠兆想了想,誠然道:“倘若明教塔和附近村莊失守……你們……”又是那隻小腳,這回直接撩上了他的膝蓋,讓他再無退路。他放下筷子,默默的按住那隻小腳,又紅着臉朝一臉壞笑的梁伊伊翻了個大白
眼。“你們還是做好準備撤出關去吧。”他連說話聲音都變得十分不自然。掌櫃聽了這話,立刻就不樂意了,拍着桌子豪氣幹雲的說:“我家世世代代都在這裏過,祖祖輩輩都埋在這兒。怎麽能任由遼人踐踏?!我就帶着家人守着這個店子,他們要是真來了,我豁出這條命,跟他
們拼了!”
話音剛落,桌上兩個女娃娃吓得鑽進常遠兆的胳膊下面嚎啕大哭。“嗚哇……”“嗚嗚嗚……啊……”
“你吓着孩子了。”老闆娘不悅的埋怨。
始終沒吱聲的潘惡少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其實也沒這麽嚴重,中原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掌櫃的是個牛脾氣,拍着胸脯回道:“你們中原還有句話,大丈夫甯爲玉碎不爲瓦全!”惡少淺笑着不再言語。可梁伊伊卻忍不住開口聲援同伴:“有志氣,但豺狼虎豹人人都恨,也沒見幾個人拿自己寶貴的性命去喂豺狼,那不是英雄,是大傻叉。到時候還得搭上這麽可愛的兩個小閨女,啧啧
啧,虎毒還不食子呢,您就不能爲她們想想?”
惡少跟何勇低頭默默爲她點贊。掌櫃被個小丫頭嗆聲,但又自覺無話反擊,指着她半天才冒出一句:“诶,這女娃娃說話怎麽這麽不中聽呢?哪家的?”
“我……”梁伊伊以爲常遠兆會出來認領她,可這回她失算了。對方正忙着安撫小孩,根本沒空管她。她幹脆自報家門,将手指指向他:“他家的。”
常遠兆望向她,面無表情的抛出一句:“是嗎?我怎麽不知道?”
“噗!”“哈?”惡少與何勇各自噴飯。
“哼……”梁伊伊頓覺顔面全無,收回腳,再也不看常遠兆一眼。
用完了晚飯,幾個人又回到了客棧大堂。常遠兆對何勇惡少說:“今晚就睡在這兒,養足精神。明天開始,恐怕就沒機會好好休息了。”
“嗯。”
“那咱們回屋了。”
潘何兩人都累得半死,聽了這話,半刻也沒耽誤,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店家夥計進了各自的客房。
梁伊伊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始終跟在常遠兆後面不言語。見大堂中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她才從背後拽了拽他的衣袖,用近似于讨好的語氣柔聲說道:“那咱們也回屋呗。”
他背着手站在原地,頭也未回,隻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答應兩個孩子,要教她們寫字。你先去睡。”
“我陪你,好不好?”她依舊攥着他的衣服,語氣更加嬌柔:“好不好,好不好嗎?”
“随便你。”他對着空氣砸出冷冰冰的三個字,眼中盈滿笑意,他自己卻渾然未覺。香鈴和朵鈴很快便拿着紙筆奔了進來。常遠兆帶着她們來到一張燈火明亮的桌邊入座,手把手教她們寫了幾個字。兩個小姑娘沒什麽基礎,一筆一劃卻都寫得十分認真,連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梁伊伊看到後
來都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感動。
“你說,梓逸跟宛悅長大以後,你會這樣教他們寫字嗎?”她望着常遠兆,問出了一句極傻的話來。
常遠兆撇了她一眼,便繼續盯着兩個姑娘的筆畫沒再搭理她。
“會不會嘛?”她不依不饒的追問。
“你說呢?”
“我要聽你說。”“那是我自己的骨肉,我不教難道讓别人教?”他說這話時,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