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伊伊也走上前提醒道:“這麽晚了,不合适吧……要不明天一早?”何況這還是寒冬臘月,北風呼嘯……把潘何二人從溫暖的被窩裏掏出來,她想想都覺得可憐。
常遠兆也知道三更半夜把人從家裏抓出來實在有些殘忍,可他也明白事情總得有個輕重緩急之分。“此事關系重大,不宜拖延。”他柔聲對妻子說完,便又轉過頭對兩位小厮說了句:“你們去吧。”
“是。”
田海跟石頭剛剛疾步離去。常遠兆便聽得背後有人喚他一聲:“兆兒。”
“爹。”“爹。”
常梁二人乖巧的回應,将走廊的道路讓出來給老爹走。
可常雄并沒有打算就此離開,而是有些詫異的問:“發生何事了?”
常遠兆想都沒想:“沒事兒。”
可這三個字正巧撞上了梁伊伊幹脆果斷的:“小事兒。”
常雄眉頭一皺,臉色變得有些嚴肅:“究竟怎麽了?”
這回梁伊伊乖乖閉上了嘴,垂着眼皮不再言語。常遠兆略作思索,最後還是決定将事情瞞下來。“爹,确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孩兒能處理妥當,您放心。”雖然心裏略有不爽,可常雄也清楚自己的兒子已經真的長大成人了。他就算有事情瞞着自己,也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拿家法棍威逼恐吓了。何況他媳婦兒還在旁邊護着……“好吧,那我回房了。”不說就不說吧
。
見常雄走遠了,梁伊伊才低聲不解的問道:“這麽大的事情爲何不告訴爹呢?你不怕他以後知道了扒你的皮?”
常遠兆揚了揚眉毛,嘟囔了一句:“關乎晴姨的事情,我不想讓爹插手。”
一聽這話,梁伊伊笑了起來,抱着他的胳膊怪聲怪調的說:“喲~平時沒見你多孝順,關鍵時候,還是挺護着你娘的嘛。”
他一本正經的說:“那當然,我娘對我爹一心一意,我可不希望節外生枝。”
她也正正經經的回應:“你應該相信爹,他對娘的感情,遠遠超乎他平日裏表現出的那樣。”“我信我爹。可是我也記得你說過的那句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很清楚的記得,陸冉晴在與他相處時,時常會因爲他某個神情某個舉動太像常雄而呆呆的凝望到失了神。那種眼神他在楊依依眼
中看到過,在妻子眼中看到過,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梁伊伊見他說的有鼻子有眼,更是樂的花枝亂顫:“你真是,好的不學,盡跟我學這些不着調的東西……可是,我覺得吧,此事也事關咱們大宋邊防,你爹是樞密使,不讓他知道……真的合适嗎?”
他将妻子的話放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你說的,也确實有道理。再緩緩吧,等我跟景元何勇他們商量出一個妥善的對策再告訴我爹也不遲。省得今晚多一個人擔心。”
梁伊伊同意他的意見,随即說:“那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點心。”知夫莫若妻,更何況今晚還多了個頂級吃貨……若不替他們準備好,半夜三更的又得把丫鬟仆婦們從被窩裏拽出來伺候吃的,太殘忍了。
常遠兆拉住将行的妻子,深情的喚了聲:“娘子……”
她心中一熱,知道他心疼自己,便柔聲說道:“我不累也不困。”
誰知他甜甜一笑,恍若夜色中綻放的天山雪蓮:“多備一些湯圓,若晚上那個糯米雞要是還有的話,也給我熱一熱。”當時他吃的正歡,中途被人叫出去,現在還挺想念……
梁伊伊臉頰抽搐,甩開他的手,沒好氣的說:“知道了。”
何勇率先趕到常府,被田海領去了書房。潘惡少也在半個鍾頭内趕來,在院落中見到了梁伊伊,迎面便對她吐槽了起來。“你們要總這麽三更半夜把我揪出來,我家娘子該以爲我在外面亂來了。”
但梁伊伊面色凝重,沒打算和他調笑:“惡少,你得有點兒心裏準備。”
他心裏一緊,也立刻收斂了笑容:“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跟我來。”說着,她先走一步,領着惡少趕往林沫岩所住的客房。
惡少一到門口便認出床榻上那個被包紮成木乃伊的人:“我師弟……”
梁伊伊一把拉住準備沖進去的惡少,低聲說:“他剛睡着,你别吵醒他。他需要休息。”
“誰幹的?”
梁伊伊很少見到惡少露出如此憤怒的表情,咽了咽口水,軟言勸道:“你先别急,我帶你去書房吧,我相公跟何勇都在等你呢。他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麽。”聽常遠兆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惡少便破天荒頭一次沉不住氣了:“必須出兵相救,且不說明教是被咱們間接連累的,倘若真讓遼軍攻陷了總壇和當地村落,下一個倒黴的便是咱們。要知道明教總壇比起甬谷關,離咱們更近一步,且地勢高闊。夏遼若是在那裏彙合,安置大營,咱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