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三的變故。
忽然看見個陌生小夥子由遠及近向他們兩人走來,他們都是一愣,這不知又是哪路神仙。
“您找誰?”石頭戒備的問。
蕭隽拱手施禮:“兩位兄弟,請問常将軍在不在?”
小虎子接過話茬問他:“這裏面住着兩位常将軍,不知你找的是哪位?”
“常遠兆将軍。”
小虎子說:“哦,你找的是我們少爺,他現在不在府中。”
蕭隽似乎沒感到意外或是失望,隻是淡淡問了句:“那他大概幾時能回來?”
“哦這可說不準,他可能還沒回洛陽城,不如你過幾日再來找他吧。”
“好吧,打擾了。”彬彬有禮的向兩個小厮告了别,蕭隽便轉身離開。
“诶,虎子哥,這小子還挺有意思。穿的跟綠林中人似的,說話什麽的還真有教養。”石頭對這個朝氣勃勃的蕭隽十分有好感。
“你小子别以貌取人,咱們少爺會結交沒教養的人嗎?”
大宅,少爺,小厮……這些都隻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已被埋葬在蕭隽心底最深的地方,隻是偶爾會像記憶碎片一樣閃現片刻。
他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漸漸遠去的豪宅,那個與記憶中的“家”有些相似的地方。“爹,娘……孩兒還努力的活着,隻是……很思念你們。”想到這兒,他轉過身,加快腳步越跑越遠。
常雄和劉氏驚訝的收到常遠兆派人送來的口信,請他們二位一同去楊府一趟。雖然猜不出兒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也趕緊收拾妥當,踏上了趕奔楊府的道路。
兩家人碰頭後,都猜測他是爲了楊依依的事情将大家聚在一起。楊家的大公子還在帶兵滿城搜拿梁伊伊,二公子楊盡義最近封閉在營中準備開戰之事。隻有兩家的家長坐在堂屋中等着相約的常遠兆。四個人當中,隻有常雄心裏忐忑不安。他太了解兒子的心性,就像自己一樣。要麽全無,要麽全有,他對那個小丫頭的感情絕對不容忽視。忽的又想起小丫頭出事那天苦苦哀求自己讓她見兆兒最後一面的
樣子,常雄的心有些酸澀。
果然,當常遠兆風塵仆仆,雙眼血紅,繃着下巴出現在他們視線中時,常雄便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兒子這是在強壓着沖天怒火……
從大門口走到堂屋這段路程并不長,但一路上躲在暗處偷看着這位姑爺的人卻不少。大家都在注視着這個昂首闊步,面目冰冷的年輕人,在心中猜測着他待會将要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會加入捉拿妖孽的陣營?還是被妖孽迷惑的喪失了心性,将與父母嶽丈拼個你死我活?若是後者,所有人都會痛惜這個原本洛陽城最出色的年輕公子。
大步跨進堂屋,三兩步走到四位長輩面前的常遠兆,鄭重的撩袍子雙膝跪地向他們扣了頭。
“兆兒,你怎麽回來了?”劉氏有些不安的問。楊國棟也無奈的發話:“起來說話吧。”看着眼前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好男兒,想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始終沒有福氣和他相伴相守,不由的紅了眼睛。“爹,依依長大了,一定要嫁給兆哥哥!”女兒嬌滴滴的話
言猶在耳,芳魂卻已不知所蹤。
常遠兆依舊跪着,擡頭望着他們,懇求道:“孩兒求爹娘,放過我妻子。”
一聽到這兒,楊家夫婦怔住了,臉上慢慢爬上了怒氣。
常雄早已料到,隻是心中大石頭落下,這小子到底還是懂規矩的,沒敢在長輩面前胡來。
劉氏急眼了,立刻回應他:“兆兒,你糊塗了,那個女人不是依依!”常遠兆平靜的回應:“我知道,可她是我妻子。”聽田海說了來龍去脈以後,他不是不震驚。可最多情緒的卻是擔心和心疼。他在回來的路上回想成親以來的種種,很多他不明白的事情終于想通了。爲何踢
開轎門時看到的她如此冷漠無情,爲何洞房之後她竟忽然變臉要求合離……都是因爲她根本不是楊依依!可是,那又如何?他偏偏是在成親之後才喜歡上她的,即使她一開始似乎根本不喜歡自己,即使她曾經無意中傷害過自己……他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而且他自己清楚,這份情愛,深入骨髓,無法割
舍。
“她是妖孽!你被她迷惑了!”劉氏沖上前抓着兒子的衣服朝他吼道。
他望着母親,腥紅的雙眼滿是哀求:“娘,她從來沒有迷惑過我。一直以來,都是您兒子在苦苦追求她,想和她在一起。我好辛苦才抓住她的心,我從來沒有這麽快樂過,求娘成全我們。”楊國棟也勃然大怒,虎眼一瞪,咆哮道:“她是殺死依依的兇手,你作爲依依的丈夫,不但不幫依依報仇,還說這種混賬話!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對得起依依嗎?”此時堂屋外面已經躲了很多人在明裏暗裏
偷偷觀望,每個人都替姑爺捏了一把汗。
常遠兆眼神堅定的迎向火光崩裂的嶽丈,語氣淡淡的說:“她不是兇手,她是我妻子。”他的聲音悠悠的傳出屋子,有很多人開始欽佩起這個情深意重的男子。
楊依依的娘親王氏也坐不住了,幫着丈夫教訓他:“你可以糊塗,可以辜負依依曾經對你的一往情深。可我們是她爹娘,我們做不到。我們一定要這妖孽償命!”“我知道,殺人就該償命,我這次來,便是爲了這事。”他說到這兒,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面對幾個暴怒的長輩,他繼續朗聲說道:“孩兒今天不願再與爹娘争辯你們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我妻子是殺人兇手。我這次來,隻是想了結這件事。”說完,走到常雄面前,抽出他腰間的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走到楊國棟的面前,單膝跪地,将刀雙手捧于他面前。“如果依依死了需要人償命,别找我妻子,我替她
償命。今日我爹娘都在,孩兒是自願領死,與任何人無怨尤。”說完,絕望的閉上眼睛。
劉氏咆哮起來:“你胡說什麽!”
常雄也是驚的無話可說,他兒子還真做的出來。
“孩兒沒胡說,若是你們真的處置了我妻子,我不可能獨活。這一點,爹娘見識過。”他依舊捧刀跪在楊國棟面前,口氣不溫不火的回應着。
楊國棟胸口起伏,似乎氣得不輕,咬牙切齒的說:“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殺你,我要殺就殺那個真正的兇手。”
他擡起頭,眼底盡是絕望和冷冽:“爹如果現在不殺孩兒,孩兒走出這個門,便會與外面那些捉拿我妻子的人拼掉最後一口氣。”說完,他扔下刀,站起身,打算向外走去。
劉氏太傷心了,白養了這麽個兒子,動不動爲個丫頭要死要活:“你個逆子!真要爲那個妖女傷透咱們的心嗎?”
他走到母親面前,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但眼底寫滿理解的父親,扯出一抹苦笑:“娘,如果今天換成是您遭難,我爹也會和我一樣。”說完,轉身闊步走出堂屋。
“站住!”楊國棟的吼聲又響徹雲霄:“達叔,叫大少爺撤兵。”
他轉身感激的看了看楊國棟:“謝謝爹。”說完又向門口走去。
劉氏追了幾步:“你還要去哪兒?”
“我去找她。”
“随他吧。”常雄歎了口氣安慰妻子。
“你怎麽也不幫着勸勸他?你看他現在都成什麽德行了?”劉氏氣急敗壞的職責常雄。
楊國棟與王氏也很不理解常雄此次毫無原則的縱容。“我看那丫頭就不對勁!一雙眼睛成天見的轉來轉去,咱們依依什麽時候這樣過?她肯定是狐狸精轉世!”王氏帶着哭腔憤恨的說道。“這些毫無根據的事情,說了有什麽意思?兆兒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咱們根本沒證據證明依依是那丫頭害的。”一直沉默着的常雄終于沉不住氣了。“咱們與這丫頭相處這麽久,她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不但沒有,人家還三番四次的救了人。”
“誰說沒有?她害咱們兆兒絕食,差點沒命!”劉氏立刻頂針過去,想到常遠兆當時的樣子,做娘的心随時都能淌血。常雄一聽她這話,本來平靜的心瞬間就被點着了,這些天壓抑着的複雜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你這是強詞奪理!不怪你兒子沒出息,反倒怪人家!人家拿刀逼着你兒子不讓他吃飯啦?咱們一個個加起來都超
過一百五十歲了,不信身邊的人,反倒信外面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簡直荒謬!”常雄的閻王脾氣果然管用,另外三個人頓時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