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命。
常遠兆滿心怒火,劈頭便又刺下去,但又被那人擋住:“将軍!您瘋了嗎?”
聲音有些耳熟,常遠兆楞在當下轉頭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的副将何勇。“閃開。”他冷冷警告。
這時梁伊伊趕緊跑過去,将潘竹青迅速扶起,拉到一邊,兩人都是驚魂未定。
何勇抱着他苦苦相勸:“将軍!您不能這樣!您前途無量,怎麽能爲了一個女子毀了自己呢!”
“前途無量?呵,我現在,活得有些不耐煩,哪管什麽前途?”他說完将何勇拉開猛的推向一邊,舉劍又向潘竹青走過來。
看着死神附體一般的小白臉面目冰冷,雙眼血紅的走向自己與潘竹青,梁伊伊其實非常懼怕,他好像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該怎麽辦?來不及多想,他已經走到面前。“常遠兆!你這個畜生!”她掄起手便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她自己的手掌都一陣麻痹:“你就算不想活了,有沒有想過,你的爹娘怎麽辦?他們隻有你一個兒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這麽報答他們嗎?你知不知道,我連做夢都想見一見我父母?你爹娘就在身邊,你卻是這麽珍惜他們的嗎?你要我喜歡你?你這樣我憑什麽喜歡你?我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她幾乎是閉着眼睛吼完這麽多話,
話音一落,她已經渾身顫抖,有憤怒,也有恐懼。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敢睜開。
“當啷”一聲,寶劍落地。她這才微微睜開一隻眼睛,隻見常遠兆臉上已經多出一塊明顯的紅印。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心疼,差一點就沒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他垂着手,木然的看着她,從她的眼睛裏看到的自己,原來已經如此不堪,她說讨厭他。或許,她真的不再屬于自己,或許真該放手了。最終,他茫然得轉過身,踩過面前的兩支劍,一步步向大門外走去
,步伐依然有些輕微的跛。
他的背影讓梁伊伊十分不忍,趕緊别過頭看向一邊。何勇站起身,走到伊伊面前,平靜的說:“夫人,這話本來不該我說。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訴您,我們将軍對您真的是癡心一片。您知道他爲了您,每天都在和咱們軍隊裏的士兵學雙截棍嗎?他臉上,身上,被那玩意兒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您都不問問他那是怎麽回事兒嗎?還是您根本就不在意他?您見過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嗎?我見過,就是當他知道快要打仗了,不得不跟您暫時分開的時候。您知道他拿着您寫給他那張歪歪扭扭的字條,對我解釋這是您喜歡他的意思,他那時有多開心嗎?您知道他前些日子不吃不喝不說話,差點把自己給餓死,彌留之際還在叫您的名字嗎?若不是知道你與這個男人私奔,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你知道嗎?爲什麽?您爲什麽要這麽對待他?您爲什麽就不能好好珍惜他?他是個多好的男子,現在都給折磨成這樣了,您怎麽還忍心不要他?您是女人嗎?不是說女人都容易心軟嗎?
您這麽對一個拿您當命一樣疼的男人,您到底有沒有心啊?啊?”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聲音都在發顫,眼圈也紅了,轉身快步追向常遠兆。
潘竹青聽到這些話,心裏挺不是滋味,低着頭沉默不語。常遠兆似乎真的很在乎楊依依,可是他自己,也不想就此放棄。梁伊伊心裏像是被人澆了一盆硫酸,灼痛不已。那個時候問過他臉上的淤青是怎麽回事,他卻告訴她是不小心磕到的。還有那句“剛巴爹”,沒想到他真的這麽在意自己喜不喜歡他。原來他之前絕食并不是
在和她耍花腔,而是真的放棄他自己了。小白臉……竟然這麽愛自己!她……她居然還打了他!愧疚感爬滿全身,她顧不得想太多,舉步也向門外追去。
剛到門口,潘竹青忽然在身後大喊一聲:“糟了!”
她猛然回頭,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杜若桐!”“杜若桐!”
潘竹青忍着肋骨處的劇痛,一口氣吼出:“我沒辦法去了,你快去救她。實在不行就去衙門報官,快!”
梁伊伊片刻不敢耽誤,撒腿就往外跑。常遠兆和何勇正一前一後走在風雨橋廊上。她疾步從他們旁邊擦身而過,很快跑到了岸上。
此時的她,頭腦已經亂成一鍋粥。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杜若桐如果不聽他們的警告,私自行動,那麽她處境就太危險了。
岸上人煙稀少,潘竹青的馬車不知道去了哪兒。她一時間手足無措,在岸邊像瘋了一樣來回跑。
常遠兆麻木的走上了岸,怔怔的望着眼前狼狽無助的妻子。
何勇拉着他的袖子往馬廄處走,對他說:“将軍,别管她了。她如此無情,太辜負您了。咱們走!”走了幾步,何勇抓着的衣袖從他手中滑出,他回頭一看,将軍已經轉身向楊依依的方向走過去。他氣得血都沖到腦子上去了,本想沖過去将他拉回來,可最後還是立在原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真是
一物降一物,沒的救了。”
“你怎麽了?”常遠兆的聲音響在無助的梁伊伊耳邊,她轉身迎向他蒼白的臉,瞬間淚如泉湧。
“别哭了,怎麽了?”
梁伊伊知道此刻不适宜再兒女情長,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忽然,她腦子一亮,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拉着他的袖子,對他說:“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一直以來早出晚歸都在做什麽?”
他抿了抿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與潘竹青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眼神悲哀,無力的又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麽要離家出走?”
“想知道。”他點頭輕聲說。
“那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會知道所有答案。”她說完,四下張望:“可是……這裏沒有馬車。”
“我的馬在那兒,随我來。”他抽出被她拉着的衣袖,她心中剛剛一陣失落,手卻被他大手握住,牽着往馬廄的方向走過去。
何勇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轉身大步走向馬廄,騎上自己的馬,策馬而去。
常遠兆将伊伊扶上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後:“咱們去哪兒?”他的氣息吹得她耳朵有些癢。
“東郊青雲觀。”她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他一隻手拉緊缰繩轉過方向,一隻手将她攬向自己,以免她摔下馬,“駕!”一聲輕吼,駿馬絕塵而去。
伊伊感覺到自己仿佛擁有兩顆心髒,在懷中以不同的頻率狂亂的跳動着。一顆是自己的,一顆屬于身後的他。
如夢境裏一樣,他的氣息吹在她頭頂,讓她頭皮有些酥麻。他的體味夾帶着淡淡藥香飄進她的鼻腔。她一直都好喜歡他的味道,哪怕他一身的汗,她都從沒覺得有什麽不适感。
他一直沒有說話,可是一路上,卻時不時親吻她的頭發。他想,無論以後會怎樣,至少此時此刻,她在他懷中,她屬于他。
就算他們中途沒有分秒停留,到了青雲觀時,天色也已經開始變暗。
兩人陸續下了馬,梁伊伊瘋了一般的往道場方向狂奔,常遠兆吃力的跟在後面,腿上的傷口被扯的生疼。
道場空無一人,梁伊伊傻了眼,抓住一個路過的小道士問:“李道長呢?”
“施主,您來得太晚了,李道長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走了。”
“走了?走了啊……他是一個人走的嗎?”她不安的追問。
“這個貧道就不知了。”
“那……那今天有沒有姑娘在客堂裏歇息?”
小道長想了想,很确定的說:“哦,有一個。”
“什麽模樣?”梁伊伊的聲音都抖了起來。
“個頭挺高,有些黑……”
“明白了,謝謝你。”說完,她拉着一臉茫然的常遠兆,迅速離開道場。
“下面去哪兒?”上了馬,常遠兆攬着她問。
“龍門山。”伊伊說完,感覺攬着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勒緊了一些,接着馬匹又撒歡似的狂奔了去。常遠兆看出了妻子的焦慮,知道事情可能不簡單,他們趕往的龍門山,本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踏足的地方。他隐約感到,妻子與潘竹青上次一同出現在龍門山,很可能并不是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想到這裏,他的臂膀越發摟的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