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蔭出身皇家,也很早慧,而且沒有母親,所以更苦。
沒有母親也就罷了,父親對他不管不問,更多的時候把他當成繼承人而不是兒子。
自從遇到了雲淩煜和雲淩婉,他知道了同爲太子,卻可以有不同的生活。他羨慕甚至嫉妒雲淩煜父母雙全,弟弟妹妹友愛和諧。尤其是雲淩煜兄妹之間的感情比一般老百姓家裏的孩子還要親厚,沒有一點皇家孩子的淡漠疏離。
他喜歡和雲淩煜一夥兒人膩在一起,因爲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向往的那個樣子。那種無憂無慮、意氣風發的精神狀态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而對雲淩婉,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第六感就告訴他,這是他此生離不開的人。他當時還小,不知道那種莫名的歡喜和悸動是怎麽回事,但漸漸的他明白了那是一見鍾情。
沒人知道那臭丫頭倒進自己懷裏的瞬間,自己空虛了十幾年的心,仿佛瞬間就被充滿了一樣,那種感覺,他真的想永遠都不放手。
尤其是與雲淩婉分開以後,他簡直是日夜思念,但爲了娶她他日夜刻苦用功讀書,考取大月的狀元娶到雲淩婉成了他的執念。殊不知雲淩婉當時不過是年少無知又不想嫁給他,說的一句戲言而已。
蘇天蔭冒名頂替大月西南邊境一戶普通人家的孩子,從童生、秀才到舉人一路順利的考下來。
這一年是進京會試的時候,春闱将近,蘇天蔭剛過完年就早早就來到了錦城。
在錦城的皇宮外轉悠了一日,高高的宮牆阻斷不了他的相思。他迫切的想見到那個臭丫頭,好幾年沒見,那個丫頭肯定出落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肯定比他美了,必須比他美,因爲他清楚的記得當年雲淩婉說過,不想嫁給比自己還漂亮的夫君!
蘇天蔭想見雲淩婉,但他不能堂而皇之的亮明身份去見她,更不能讓雲淩煜知道他來了錦城,而且是來考狀元娶他妹妹的。
如果雲淩煜支持他,那麽很有可能會幫他,他想靠自己的本事獲得美人的心。如果雲淩煜反對,那就更麻煩了,那個狐狸肯定會讓他名落孫山,乖乖回西邵當太子。
于是,眼珠兒一轉,想了好辦法,轉身進了一家藥鋪。
翌日一早,藥鋪就貼出了告示,有活的仙株草一株,有緣者得之。
仙株草可是有靈性的草藥,可以洗髓清血。但據說這草藥認人,若不是有緣人,采下會變成毒藥,隻能連帶着周圍的土挖下,慢慢養着,等遇到有緣人再采下制成草藥。
這等珍稀的靈藥自然引起了許多大夫、習武之人和達官貴人的關注,于是這個平時看起來不起眼的藥鋪,人來人往起來,但是進去的時候都兩眼放光,出來的時候都耷拉着腦袋。
雲淩婉在深宮裏沒事,整天解剖小動物、侍弄草藥,禦藥房和太醫院是她經常去的地方,當然很快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當天下午就帶着珠兒偷偷的出了宮,迫不及待的來到那家藥鋪門前。
藥鋪裏人來人往,夥計有些忙不過來,見到帶着帷帽的雲淩婉迎了上來,恭敬的問道:“客官是要抓藥還是看仙株草?”
雲淩婉道:“當然是看仙株草!”
她倒要看看,這仙株草是如何識得有緣人的!
“那客官随小的來!”小二躬身在前面引路。
雲淩婉與珠兒對視了一眼,各自戒備着,跟着小二進了後堂。
進了後堂,小二卻沒停下,推門進了後院,在一間屋子門前停下,敲了三下門,也沒等裏面的人回話,就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客官請吧!”
珠兒手按在腰間軟劍的劍柄上,就要率先一步進去,卻被小二攔住了,“這位姑娘殺氣太重,還是留在外面吧,請這位小姐一人進去!”
“不行!”珠兒當下冷聲反對,眸色驟冷,并且現出了殺機。
小二也不害怕,堅持道:“那二位就請回吧,咱們的仙株草賣不出去沒關系,但不能被殺氣吓到了。”
“珠兒,你在這裏等着!”雲淩婉摸了摸腰間的冰心魄,将有藥粉的帕子捏在手裏。
珠兒自然不同意,但被雲淩婉一個眼神制止住了,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讓開門,嚴陣以待的守在門口。
雲淩婉邁步走了進去,轉過一架六扇屏風,室内并無任何埋伏,隻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當中的琴桌旁,正低頭調弄琴弦。
這人一身玄衣,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物,僅一頭黑發用金冠束着,襯得那撥琴的雙手瑩白如玉。
他聽得動靜,擡起頭來望了雲淩婉一眼,眸中波光流轉,唇角露出點點笑意,開口道:“婉兒,你終于來了。”
雲淩婉看清這人的長相,全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蘇天蔭微微一笑道:“怎麽?不認得我了?”
玄衣烏發,更加映得他容顔如玉。
雲淩婉上下打量着他,他渾身上下玄色帶着暗紋的錦袍,腰間卻還是那條紅绫做腰帶,上面還挂了一塊墨玉,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麂皮靴,熟悉的臉,卻又極爲陌生。
“蘇、蘇天蔭?”雲淩婉幾乎不敢認了。
原先一直披散着的長發不見了,在頭頂用金冠束了起來,那張臉便無比清晰的展現了出來。他本就美的妖豔,可這樣打扮之後,竟然跟原先感覺完全不同了。幹淨,清爽,甚至還帶了幾分儒雅風流。
“如何?又被本公子迷住了?”蘇天蔭唇角微彎,眸子裏星光熠熠。
呃!開口還是那個調子,還好,裏面還是那個人。
雲淩婉白了他一眼,徑自坐到椅子上,摘下帷帽喝茶,“怎麽換形象了?難不成紅衣的浪蕩樣子迷惑不了小姑娘了?”
蘇天蔭沒想到他們見面竟是這樣的開場白,笑顔擴大,那雙狐狸眼眯了起來,妖風四溢,“怎麽樣?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