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淩婉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燒的很旺的火堆,火堆旁的簡易木架上搭着幾件衣服。
眼光一一掃過去,其中有女式衣裙、襪子,上面有不少破洞,還帶着髒污和血漬。還有一件紅色的袍子,紅的刺眼。一條長長的紅绫,材質一看就不一般,在火光下閃着奇異的光華。再後面是石壁,看起來好像是個山洞。
不對!衣裙、襪子!雲淩婉的腦袋都轉過去了,又像撥浪鼓一樣轉回來。這這這!是她的衣服!
“啊!”她下意識的尖叫一聲想蹦起來,卻感覺腿部一陣鑽心的疼痛,腰間箍着兩隻胳膊。
感覺暖暖的,好像被人摟在懷裏!
回頭、仰臉,對上一張俊美絕倫的臉,似笑非笑的眼睛裏倒影着火光。
“你你你!蘇天蔭!你對我做了什麽?”雲淩婉張牙舞爪的掙紮,像隻被狼摁住的兔子。
熟睡的雪球被驚醒,從她的懷裏蹦了出來。
蘇天蔭松開她,不屑笑道:“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雲淩婉發現自己中衣完整,坐在他的腿上,而他背靠着山洞壁坐在地上。
她十歲了,已經受過男女授受不親的教育。忙跳起來,但腿部錐心的疼痛讓她霎時出了一身冷汗。
“啊!”她慘叫一聲,單腿蹦到石壁邊,扶着石壁坐下來,檢查自己的腿。
她的腿斷了,但已經被兩根木棍固定好了,用的繃帶是紅色的,應該是從他袍子上撕下來的。身上有好多傷口,也都已經被上了藥,處理好。
這豈不是說明被看光了?
可是人家一切都是爲了救她,如果那些傷口不及時處理,她說不定會流血而死,還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疤痕!她小小的心靈立刻抓住了自己關注的重點。
“我們必須想辦法上去!我這裏沒有去疤痕的藥!”
蘇天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嘲諷道:“不是應該先擔心成瘸子嗎?”
雲淩婉傲嬌的揚了揚小下巴,道:“我父親可是名醫,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點小傷也醫不好,這些年的醫術我就白學了。”
蘇天蔭不屑的笑了笑,真是個蜜罐子裏長大的小屁孩兒,不知天高地厚。
雲淩婉其實還留了心眼兒,沒告訴蘇天蔭她毒術比醫術還高,因爲母後着重讓她學毒。木九久自己穿過來深受其害,毒藥防不勝防,雲沐風也栽到毒藥上數次。
想起母後,雲淩婉鼻子一酸就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母親!父親!哥哥!婉兒好想你們啊!你們快來救婉兒,嗚嗚嗚……”
蘇天蔭覺得一股魔音入耳,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小孩在他面前如此哭過,這說風就是雨的是怎麽回事?覺得不耐煩又有些不忍,還有些不知所措。
山洞外的懸崖峭壁上,甲、乙兩組暗衛用飛虎抓掉在那裏,吹着冷風,淋着冷雨,心裏也想大哭。
事發突然,若不是蘇天蔭及時出手,他們還真沒把握救下公主。
要保護他們的安全,又不能靠得太近。緊急情況發生的時候,他們真的是反應不及呀。
這個差事太難當了!
婉兒公主被那小子碰了,不知回去聖上要發怎樣的雷霆之怒。
他們的腦袋搖搖欲墜了,嗚嗚嗚……
最後蘇天蔭實在是忍不住了,不耐煩的蹙眉道:“行了!别哭了!幸虧這裏是懸崖,不然還真怕你把狼招來!”
雲淩婉這才想起自己是從馬背上摔下懸崖的,含淚大叫道:“哎呀!哥哥在上面肯定急死了!”
她還記起掉下來的那一刻,看到一抹紅影也跟着跳下來。
心裏對蘇天蔭不顧男女大防給她處理傷口的那點不滿也就蕩然無存了,能不顧自己的性命跳下來救她,誰能做的到?
一陣冷風從洞口吹進來,她瑟縮了一下身子,扶着石壁往洞口跳。每跳一下,斷腿和傷口都鑽心的疼。
但她還是咬牙忍着,眼見着在陰冷潮濕的山洞裏,她光滑飽滿的額頭上都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疼的!
蘇天蔭一直坐在那裏看着,最後實在不忍,不耐煩的道:“你把傷口都繃開,可沒那麽多外傷藥了!”
他隻是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而已,絕沒有心疼這個蠢丫頭的意思。
“我要喊哥哥來救我,至少讓他知道我還活着!”她咬牙繼續,其實内心裏是希望他過來扶自己一把的。可是見他坐在那蹙着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就收了這個心思,賭氣的自己往洞口蹦。
哼!男女授受不親,才不需要他來扶。
雪球卻很善解人意,用小腦袋将一根相對比較光滑的木棍拱到她的腳邊。
“啊!謝謝雪球!”雲淩婉扶着牆壁蹲下,撿起木棍,摸了一下雪球的頭,“比人還懂事!”
呃!蘇天蔭臉色一黑,這是幾個意思?
雲淩婉有了拐棍兒,速度快多了。到了洞口,她卻猛然頓住了腳步。
這是什麽山洞啊?怎麽在懸崖的半山腰,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兒的,此時外面下着雨,就像母後的西遊記戲文裏唱的水簾洞似的。
不過哥哥和周安肯定在她落崖的地方焦急的想辦法,好歹得告訴他們自己還活着。
想到此就雙手放在嘴邊做成喇叭狀,朝着外面喊道:“有人嗎?!我在這兒!~”
聲音被山澗裏的風裹夾在雨絲裏飄來飄去,顯得飄渺而無力。
“哥哥!珠兒!~我還活着!~”她繼續叫着,能夠聽到自己的回音,她很滿意,相信他們肯定能聽到,因爲他們會武功,聽力超乎常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時雲淩煜他們已經分頭去找能入山崖底的路。崖頂上隻留下珠兒,珠兒正趴在樹上傷心的痛哭,加上她們所在的洞口離崖頂挺遠,所以暫時沒聽見。
她本着堅持到底、絕不能氣餒的精神,玩兒命的喊了不知多長時間。
“哥哥!珠兒~,我在這兒,咳咳咳……”她口幹舌燥,嗓子都啞了,“我還活着~,咳咳……”
垂頭喪氣的回頭,正看到蘇天蔭正悠閑自在的拿着水壺,優雅的喝着水。
她清了一下冒火的嗓子,慢慢的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