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嬷嬷心疼的給沈夫人順氣,半晌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沈夫人把帕子從嘴上拿開,緊緊的攥着,雪白的帕子上隐隐看到一點點的鮮紅。
“去吧,現在出發!”她聲音虛弱,但有不可抗拒的威嚴,“皇上在四大世家的逼迫下暫時放了咱們,肯定不會就此罷手的,你們快走!”
木易峰膝行了兩步道:“都是孩兒年輕氣盛,才惹下如此大禍!孩兒是木家長子,在軍中也有要職,怎麽能一走了事?那樣更會落人口實!”
木易辰也哭道:“母親身子不好,父親不在身邊,孩兒不會離開的!”
木易峰又道:“身爲長子,此時就是天塌下來,孩兒也要替父親撐住這個家!”
沈夫人欣慰的笑了一下,退而求其次道:“那一切按部就班,辰兒你依然回海島去,安排好一切,我們随時都會過去。”
她心裏知道,她這輩子也不會去那個美麗的海島了,再也看不到那桃花盛開的海島了。
“母親!”木易辰是無論如何不會離開。
沈夫人冷下了臉,道:“怎麽?母親是不中用了?說話不作數了麽?”
木易辰惶恐的磕頭,泣不成聲:“不是的,母親,孩兒不想離開您,不想離開家。”
沈夫人眼睛紅了,又咳了起來,那勢頭像是要把肺管子咳出來一般。
木易峰用胳膊戳了木易辰一下,木易辰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母親莫要着急,孩兒聽命就是。”
沈夫人又咳了一會兒,才止住咳嗽,施嬷嬷忙端着潤喉茶伺候她喝了一口。
沈夫人喝了,和着嘴裏的腥甜勉強咽下去,不舍的道:“去吧,把莊子上的老兵還有府裏一些沒根底的丫鬟也帶過去。”看向木易峰,“星兒和衛氏也去吧?”
木易峰垂首道:“衛氏乃長房長媳這個時候不能離開,星兒還小離不開母親,還是留在京城吧。”
若是沈夫人有個不好,這木府沒有當家主母主持理事怎麽行?家一日沒散就得有家的樣子。
沈夫人知道木易峰的意思,道:“那就苦了你們了。”又對木易辰道:“我已經吩咐船隊的大管事準備随時返航了,你馬上出發吧,王氏生産的日子也到了。”
“是!”木易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也許這是最後盡孝的機會了。
“你們放心,我定會等你父親回來的,”沈夫人揮揮手,欣慰寵溺的笑道:“你們去吧!”
兄弟二人出了房間,擦幹眼淚,又去書房互相交代囑咐一番。
沈夫人見二人出去,渾身的力氣像被抽離了一般,奄奄一息的靠在床頭,連擡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施嬷嬷上前,将她手裏的帕子取出來,展開一看,轉過臉去流着淚将帕子扔到炭爐内。
端着爐子旁溫着的藥回到床前,“夫人用藥吧。”
沈夫人吃力的撩了撩眼皮,配合的張嘴喝藥。一碗藥喂下去,她苦的皺着眉頭。
施嬷嬷忙取了蜜餞喂給她,“夫人放心,幾個公子小姐都是懂事的,您好好養身子。”
沈夫人覺得恢複了些力氣,望着窗棂上的月色,輕輕的道:“我一定要等大将軍回來,看他平安無事我才安心。”
施嬷嬷想說什麽,眼淚就不聽話的滾下來,忙轉頭擦了眼淚,回過頭勉強笑着道:“夫人安心調養,定會康複的。”
沈夫人知道施嬷嬷是在安慰她,淡淡的苦笑道:“我的身子自己清楚,一口氣強撐着罷了。終是我對不起他,夫妻一場,臨走給他個交待才是。”
“夫人!”施嬷嬷哭了出來,抓住沈夫人的手,“苦了你了!你太苦了啊!”
沈夫人唇角抽了抽,緩緩閉上眼睛。施嬷嬷以爲她乏了,睡着了,就熄了燈,自己坐在床邊守夜。
木易辰與木易峰議完事,天色已經泛白,不忍打擾沈夫人休息,在她房間外磕了三個頭,才毅然決然的出了府,騎上快馬,披着微涼的晨光出城東去了。
雲承離一起床就收到木易辰第一個出城的消息,勾唇笑道:“木家就如此缺錢嗎?裏面定有内情。”
? 小喜子伺候着雲承離穿上龍袍,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連西邵都要是皇上的了,他到哪裏也逃不出皇上的手心。”
雲承離非常受用,那笑容讓窗外的春花都失了顔色,拽下腰上的玉佩扔給小喜子,“拿去玩兒吧!”
“謝主隆恩!”小喜子喜不自勝,跪地謝恩。
雲承離龍行虎步的出了寝殿,左通、右達已經在殿外聽命。雲承離出來,二人就緊随其後。
“可有西邵和安王封地的消息?”雲承離走在前面,淡淡的問後面的左通、右達。
左通恭敬的道:“談判擱淺,現在正在備戰。”
雲承離腳步一頓,回頭道:“這是木哲武的軍報還是王參軍的消息?”
左通道:“是王參軍的消息,木哲武的軍報還沒有到。”
雲承離滿意的點頭,轉身繼續走,“安王和睿親王在做什麽?”
右達道:“安王突然吐血,請了睿親王去醫治,中間醒了一次,又暈厥了過去,世子要侍疾,請了假不來上朝了。”
雲承離笑的舒心暢意,道:“既然安王病重,那就留在京城養病,别回西南封地去了,畢竟京城大夫和藥材都是最好的。”
左通道:“父子兩個都在京城,這不太可能吧?安王世子肯定要回去主持大局的,畢竟西南連連戰事。”
右達瞪了左通一眼道:“安王病重,世子怎麽能回去,安王就這麽一個兒子,肯定在身邊侍疾的啊。”
主仆幾人說着,前方就到了清心殿,上早朝的官員都在裏面等着了。雲承睿道:“他們翻不起什麽風浪,現在主要是千機閣和北月秘密軍隊,朕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不然朕這心裏沒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