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臉的恐懼和絕望,行色匆匆。扯家帶口,帶着行禮,有的走路、有的騎馬、有的騎驢、有的坐着各種各樣的車……
爲了不引起更大的混亂,朝廷沒有向老百姓公布蠱毒真相,仍然說是瘟疫,并頒發急令把發現蠱毒病人的地區都圈禁起來。
在路口設了關卡,不能放一個難民出去。關卡處都有士兵專門把守,隻能進不能出。
雲沐風策馬疾馳,日夜兼程。路上不知跑死多少匹良駒,幸虧安王想的周到,在每個驿站都備了好馬供他們換乘。
越接近錦城他們就越焦急,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子飛回去。
他們一連走了幾個村子,都沒見到人,都成了空村子。到處是破敗和荒涼的景象。口鼻掩着厚厚的布巾也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着腐臭和發黴的氣味。
死寂!這是真正的死寂。樹上偶爾有烏鴉的叫聲,把這份死寂渲染的更加安靜和恐怖。
“天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韓潇坐在馬上,望着滿目的凄涼,一臉悲凄和茫然。
他自幼随雲沐風和智空大師遊曆四方,自認爲見多識廣,也經曆過瘟疫,但這種慘狀還是第一次見到。
“村裏的人肯定要麽死了,要麽逃了。”陸乘風嘴上掩着中間縫着草藥的巾子,說話有點悶悶的。
一個護衛顯然有點害怕,緊緊抓着缰繩說道:“沒想到會是這番光景,真是太恐怖了。”
雲沐風冷然說道:“這不算什麽,你還沒見到真正的浮屍千裏、餓殍遍地呢。”
“前面好像有情況,大家小心!”韓潇說完就揮手,随行的護衛刀劍出鞘,全神戒備。
在前面的路口,村民打扮的人和守衛的士兵似乎起了沖突。村民們背着幹癟的包裹,看樣子是要出村去。士兵則已經架起了弓箭,此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雲沐風道:“是逃難的難民,收起兵器吧。”
“是!”衆人刀劍入鞘。
“放我們出去!憑啥關着我們?”一個黑臉的漢子在前面高聲叫喊,但不敢輕易向前,若真放箭他們都活不了。
一個白胡子老者說道:“就是,我們沒犯法,憑啥囚禁我們?”
人群裏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
“我們出去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憑什麽要在這裏等死?”
“我們又沒染上瘟疫!”
“放我們出去!”
“我們要出去!”
“你們太沒人性了!”
“大不了拼了!我們不要天天看死人!”
“拼了!”
人群向前湧動,大有視死如歸的架勢。
他們已經被死亡的恐懼折磨的快要崩潰了,天天看着身邊的人發病、被瘟疫折磨、死去。他們可以做的就是等他們死,擡出去燒成灰燼,然後自己等死。
“走過那條白線,就一律射殺!”看守的統領,也不廢話,隻一句話就讓村民停住腳步。
一個幹瘦的婦人哭道:“大兄弟,就放我們出去吧,行行好,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一個士兵不忍道:“你們出去把瘟疫帶出去會死更多的人!”
有人高喊:“可是我們沒得瘟疫啊!”
“就是!我們又沒得瘟疫!我們不要等死!”
當看到對面一群裝束奇怪的人馬時大家都停止了争吵,詫異的等着一行人走近。
雲沐風等人策馬前行,在關卡處勒住缰繩。
韓潇高坐馬上,居高臨下的問道:“何事喧鬧?”
那統領是個小眼睛,圓臉的中年男子,一臉的精明,略一拱手說道:“這些百姓不顧朝廷法令要出村,請問閣下們是……?”
眼光打量着韓潇身後布巾遮面的雲沐風,他衣着不凡、氣質卓然、目光威嚴冷凝,渾身上下散發着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氣。周圍的士兵護衛也個個精壯威武。當下就知來人定不是平常人。
“此乃睿親王回京,速速開關讓路!”陸乘風手按劍柄,渾身散發出的肅殺之氣,讓百姓都噤若寒蟬。
那統領一聽是睿親王,笑的越發谄媚,忙跪地磕頭:“卑職趙大牛拜見睿親王殿下!”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真假,猶疑片刻,也都一個接一個的跪下磕頭。
那帶頭鬧事的黑臉漢子道:“聽說睿親王以前是慧明大師,定是宅心仁厚,請讓他們放我們離開這裏,我們沒生瘟疫,不能被關在這裏等死!”
“對!對!”村民立刻此起彼伏的附和,若不是有弓箭手震懾着,大有沖過來的架勢。
韓潇策馬往前一步說道:“你們沒有發病,并不代表身上沒攜帶瘟疫。如果攜帶了瘟疫,也會傳染給别人。”
黑臉漢子抱着膀子冷笑道:“你們都是朝廷的人,和郡守都是一夥兒的,肯定是蒙騙我們的,瘟疫怎麽會還能帶在身上?”
“是啊,是啊!”
“官官相護!愚弄咱們老百姓!”
人群裏又掀起一輪議論。
雲沐風耐心解釋道:“人染上瘟疫,離出現發病症狀要有一段時間,當然身體好的,也不一定發病,但并不代表他身上沒有瘟疫。”
“别聽他胡說八道,村子裏天天死人,咱們明明好好的,難不成還等在這裏被傳染不成?”一個白胡子老人的話極有煽動性,聽了他的話人群立馬沸騰起來。
黑臉漢子舉着拳頭大喊;“我們要出去!我們不要在這等死!”
衆人紛紛舉着拳頭抗議:“放我們出去!”
看得出黑臉漢子和白胡子老人是這裏的帶頭人。陸乘風被他們的無知攪得一陣煩躁,高聲道:“我們一路行來,看到好多村子都空了。你們想出去是想把瘟疫傳染給親戚,還是逃到外地去把瘟疫引向更多地方,甚至整個南月乃至整個神州大陸?就因爲你
們的無知和自私,就要使瘟疫一傳十,十傳百,讓更多的人送命嗎?”黑臉漢子神情略有松動,但還是抻着脖子,臉紅脖子粗的喊道:“那我們就應該在這裏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