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立刻發現自己的失态,舉起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頭:你丫記吃不記打啊你!
就在此時蘇文清也感覺到周圍似乎有異常,目光四處逡巡。
雲沐風趁機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蘇文清迅速後退閃躲,但肚子上還是一痛,蘇文清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是的,他被踹飛了。
摔進一堆爛柴禾裏,不過幸好他躲得快,并沒受多重的傷,立刻爬起來,衣服被刮撕了幾處,頭發上頂着幾根柴禾。
蘇文清龇着牙站起來,憤憤的瞪了一眼雲沐風,咬牙道:“你真吓死手啊?我看在你是九久孩子的爹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還不知好歹了?”
雲沐風本來也不想傷蘇文清,畢竟他是西邵太子,顧忌還是蠻多的,但此時聽他這麽一說,怒氣就上來了,太陽穴凸起,雙手翻飛,立刻院子裏罡風陣陣。
蘇文清見雲沐風動了真格的也不再大意,運足了内力也朝雲沐風推出一掌。
陸乘風從蘇文清掌風中判斷出他的内力絕不低于雲沐風,但雲沐風一連奔波焦慮了幾日,又得了傷寒,此時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沖着院外大叫道:“王妃!不要走啊!”
二人立刻都住手,超陸乘風喊的方向看去,異口同聲的問:“九久在哪裏?!”
陸乘風忙道:“屬下剛看到一個影子閃過,好像是王妃,就算不是,你們這樣在此耽誤着,王妃也早走遠了!”
言之太有理!二人争相躍出院牆,順着木九久留下的痕迹追過去。陽光已經普照大地,院子裏眨眼睛間從暴風驟雨變成靜悄悄的,但一院子原本精心培植的花圃,卻是仿佛遭遇了一場疾風厲雨,被打的枝折花落,兩米高的桂枝樹,甚至連根拔起。青磚崩裂,一片愁雲慘
霧。
客棧老闆戰戰兢兢的探出頭,發現沒有危險了,才揮手招呼後面的幾個小二出來收拾一片狼藉的院子。
木九久又在樹上眯眼休息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下來,朝他們離去相反的方向氣定神閑的離去。
一群老古董還跟老娘鬥?!
木九久買了輛簡陋的馬車,又返回到了荔鎮,找到了一個賣筆墨書畫的店鋪,店鋪很不起眼,上面挂着一個簡單樸素的匾額,上寫:“靜書齋”三個大字。
正要擡步進去,看到靜書齋旁邊的胡同口,步青雲抱着雙臂靠牆而立。兩人視線撞了個正着。步青雲的目光落在木九久臉上時,微微一愣。不過旁人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異樣來。
木九久隻看了他一眼便轉回頭進了靜書齋,櫃上的小夥計立刻笑臉迎上來介紹他們的筆墨。
木九久局促的擺弄着衣襟,苦笑道:“小婦人新寡來此投親,想給家裏人寫封信報平安,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小夥計貌似無意的撇着木九久的手勢,點頭道:“當然,咱們東家是個善人。”
木九久提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了幾組阿拉伯數字,意味深長的看了夥計一眼,道:“多謝小哥!”
“不謝!”小二點頭,把紙收好。
木九久随意挑了塊硯台以及一塊老墨,轉身出了靜心齋。
在上馬車的一刹那,木九久用餘光看見步青雲站在街對面的陰影裏,抱着雙肩,正看向這邊。表情疏離而清冷。可是他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思,因爲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木九久擡頭飛快瞟了一眼,然後上了馬車坐到車轅上,揚鞭抽了一下馬背,車輪吱吱呀呀的經過街頭,從步青雲的身邊經過。
馬車經過時,她坐着一動不動,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一直等到馬車駛過去,步青雲才發覺自己從剛才開始竟然一直閉着呼吸。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好像有什麽湧了上來,讓他極不舒适。
步青雲轉身,頭也不回離開,可是他的腦海裏仍不斷浮現出剛才馬車上那抹纖弱的側影。沒有了練兵時的淩厲,沒有了穿着王妃服飾時的雍容華貴,她妝容畫的天衣無縫,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找到了就好,步青雲回到城外宿營的地方,葉淩墨快步迎上來道:“怎麽樣?打聽到消息了麽?”
步青雲看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别問!”然後對着隊伍高聲道:“就地露營一晚,明日繼續出發。”
葉淩墨眸光一閃,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就是沒有王妃的消息了呗。”
步青雲冷冷斜睨了他一眼,“以後再多嘴我就執行軍法,割了你的舌頭。”
葉淩墨忙道:“好好!我不多嘴,”從懷裏掏出一隻小酒壺遞給他,“我偷買給你的,省着點喝。”
步青雲的臉瞬間黑綠交加,推開他的手冷聲道:“夠了!以後不要如此!成何體統!”
葉淩墨并不灰心,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兩眼冒着小星星的道:“我不會放棄的,你早晚會喜歡上我的!”
……
京城内人心惶惶,因爲皇上削去太子之位,降太子爲恪王,取恪守本分之意,終生幽閉恪王府的聖旨已經到了太子府。太子本來就神經質,現在更加瘋狂,披頭撒發,衣衫不整,隻穿了一隻靴子,另一隻腳光着。他在自己的寝殿内焦躁的來回踱着步子,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欣喜若狂,一會兒悲憤欲
絕……
他的大哥大皇子在世時,皇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皇子身上,對他不聞不問,他當時是多麽的羨慕嫉妒大皇子啊。多麽希望自己能引起母後的重視,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可是當大皇子不幸早逝後,他就後悔自己的想法了。因爲賀王愚鈍,皇後把所有的前程富貴都壓到了他幼小的肩膀上。天天逼着背書、做功課、讨父皇歡心、拉攏大臣、争權奪勢……
一旦做的稍微有點不好,就會被責罵,甚至罰跪、挨打;做得好了卻被要求更好!在皇後的眼裏他永遠是不合格的儲君,永遠都比不上那個已經成了白骨的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