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人的長隊一路負重搖搖晃晃的小跑前來,看那行進的速度和衆将的精神面貌,遠遠不及昨天早上高昂。
隊伍跑進樹林,即使是在灰暗的光線下,他們也一眼就看見那抹讓纖細的身影。
木九久一臉寒霜,不爲别的,隻因爲這個時代沒有手表,計時實在太不方便。
而這群臭小子,還給她磨磨蹭蹭的,害她等了十五分鍾,當然,她不會承認是自己來早了。
隊伍剛剛站定,冰冷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木乃梁、步青雲。”
“是。”木乃梁和步青雲上前一步。
木九久黑着一張臉道:“每天必做的蛙跳、俯卧撐等項目都做完了嗎?”
二人齊齊回答:“都做完了!”
“讓他們解下沙袋,”木九久朝放在一邊的七八個大木箱子走過去,“這些是你們準備的今天要用的東西?”
“是!”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打開一個箱子,裏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兵器,但是看清裏邊的東西,木九久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這些是匕首?!”
步青雲掃了一眼箱子裏的東西,也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匕首是什麽?”
女人就是女人,連匕首都不認識,還來練兵,真是讓大将軍嬌縱壞了。
木九久酷酷地回道:“太大了,不要,拿走。”
那能叫匕首?足足有五十公分那麽長,叫短刀還差不多。
在戰場上,這樣的匕首已經是短兵器了,因爲不利于殺敵,平時用得也少,整個兵器房翻遍了,才找出幾百把,她居然說不要就不要!
步青雲有些氣惱,“不要,沒了,隻有這些!”
木九久直接關上箱子,懶得和他廢話,繼續查看着另外兩個箱子裏的麻繩,“繩子可以用。”
步青雲翻了個白眼:還真挑剔。
木九久從懷裏掏出一疊圖紙,交給木乃梁,“讓大将軍先打造五十套,這些人最後最多隻有五十人被留下。”
這是她昨晚熬夜,畫出一些短兵刃武器圖紙:匕首、指虎、飛刀、飛虎抓、袖劍、袖弩……
木乃梁接過來一看,眼睛一亮,露出驚喜的神采。
步青雲不屑的瞥了一眼,頓時也露出不可置信和驚喜的表情。
對于一個戰士來講,沒有什麽比新奇、先進的武器更有吸引力了。
步青雲奪過木乃梁手中的圖紙,一張張的看着,臉上的光彩越來越亮,“這是你畫的?”
木九久沒想到他那死水般的眸子發起異彩來竟然如此漂亮。
木乃梁傲嬌的道:“這算什麽?九姑、叔叔更精巧的東西都能想的出來,知道軍中這些日子改造的投石機和升降梯裏的機關是誰想的嗎?”
“難道是她?”步青雲神色複雜的望向木九久的背影。
木九久此時已經轉身走到已經解下沙袋,列好隊伍的士兵們面前。
夏天的太陽出來早,才一會兒工夫,陽光已經透過樹葉,隐隐地照進樹林中。
斑駁的陽光撒在她嬌小的身上,雙手背在身後,她語氣溫和地說道:“訓練之前,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提問,但是開始訓練之後,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遲疑。誰要問的,舉手。”
木九久環視了一圈,在她平靜的眼光下竟是無人舉手,好一會兒,似乎是鼓起了勇氣,一名年紀偏長的黑壯男子舉起了手。
木九久看向他,說:“你。”
深吸了一口氣,男子朗聲說道:“既然是練兵,你不教我們戰場搏殺之術,或是行軍布陣之法,卻要我們這樣跑來跑去練習這些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是何道理?”
他們不怕練兵苦,卻不想學些無用之術,更不想一個月後輸得那麽難看!
這不僅是所有士兵的心聲,同時也是步青雲的疑惑,木乃梁給他看的訓練計劃裏的内容,從來就不是練新兵的内容。
木九久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不然她也不會讓他們提問。她要他們不隻口服,而且心服! “任何事情都應該有針對性和目的性,這次爲期一個月的集訓爲的就是偷襲之戰,戰場搏殺與行軍布陣并不是說不用練,隻是不是這次集訓的重點;我訓練的内容,每一項都是爲了提高你們單兵作戰的能力
和團隊協作能力,讓你們能夠在短期内适應偷襲戰的需要,成爲精英中的精英。”
木九久誠懇而詳細的解釋,讓昨天被整得渾身疼痛不已的男人們釋懷了一些。
黑壯男子了然地點點頭,而後又疑惑地問道:“那什麽是抗擊打訓練?我們不是應該學會如何攻擊敵人嗎,難道還要學如何給人打?”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其他人都用點頭來表示自己的不解。 木九久轉而面對全軍,繼續說道:“對于一個軍人來說,你們要面對的對手能力有高低,當你面對一個極強的對手時,攻擊已經不是你的優勢。那麽保存實力,消耗對手的能量,以圖反擊才是你們獲勝的關
鍵。”
冷漠的聲音并不高,卻讓這群剛剛還心存質疑的将士都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他們似乎都在質疑她的說法,但他們又發現,她說的好像都有道理。
見沒人舉手,木九久淡淡道:“很好,現在開始抗擊打訓練。木乃梁示範!”
砰—— 砰砰——
一聲聲撞擊的悶響和着飛揚的塵土,樹林裏是一副慘烈的景象。
偌大的樹林中,每一棵小樹前都站着兩個人,臉色凄苦地咬緊牙關,正在用自己的小腿去踢樹幹。
一下又一下,即使疼得冷汗直流,也不敢哼一聲,因爲還有比他們更慘的。
另一側稍微平坦的泥地上,一個個健碩的身影高高地縱躍跳起,卻是用後背着地。
每一下都是後背狠狠地砸在泥地上,細細的石子被壓得嵌進泥裏,地上竟是砸出了一個個淺淺的坑!
步青雲一雙虎目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她居然這樣練習他們的身體,若是長期這樣練下去,這一群人絕對是一副銅皮鐵骨!幽深的眼看向不遠處的黑衣男裝女子,她就站在他們中間,層層塵土中,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那挺拔的身姿确實隐隐地透着淩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