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士喝酒爲将軍送行。
牧懷青取下頭盔,隻穿着軟甲跟兄弟們敬酒,他們的份量都是定了的,并不會醉,因爲每時每刻都不能給敵方鑽簍子。
牧懷青端着碗酒,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麽像世家公子,他的霸氣内斂,是個很能隐忍人。
軍師拿着碗和他碰杯道:“你覺得會成功嗎?”
牧懷青挑眉,喝了口酒,眉眼溫和,“不試試怎麽知道,你知道的,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
在接連聽到如雪病危的消息後。
軍師失笑的看着他,這個此時面色溫潤的将軍,一上了戰場便如同修羅,他很敬佩他,能如此控制自己。
溫潤和暴虐兩個極端。
軍師看着火光道:“在下還真想看看那姑娘一面,我們認識的牧将軍,是能屠殺幾百人,笑着取對方将領首級的人。而不是,卸了盔甲就是溫潤的世家公子。”
牧懷青搖頭,側頭看着軍師道:“因爲在她面前,我是牧懷青而牧将軍。”
軍師大笑三聲,拿起一旁的酒壇将兩人的碗倒滿,“來,祝牧懷青心想事成。”
兩杯碰撞。
牧懷青笑着飲下,心想,但願。
火光印着他們的臉龐,忽明忽暗。
龍德殿的燭光隻留了一盞。
冷映寒盯着窗外,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沒有老實喝藥。
身旁的姬如梅已經睡熟,摟着他的腰。
他看着姬如梅,視線在黑夜中适應之後并不受阻,仔細找些姬如梅和姬如雪相似之處,然而并沒有找到。
睡着的姬如梅隻剩下妖豔的容貌,沒有那股吸引人的淡然。
眉眼不像,那個女人的杏眼會笑,如梅的眼裏隻有一片淡然。
鼻子不像,那個女人的鼻子小巧有點挺,如梅的較高。
嘴巴不像,那個女人的嘴唇軟軟的不施粉黛,如梅的終日紅豔。
天啊,他在做什麽!
冷映寒冷靜下來,别開目光看向窗外。一定是這幾天經常看着那女人所以才會拿如梅跟她比較。
隻是不知今天那個女人有沒有好些,越想越按耐不住。最終,他還是點了姬如梅的睡穴,穿上衣裳獨自離去,深夜的皇宮,一切都那麽的靜谧。
龍德殿是離顯慶殿最近的宮殿,冷映寒走在路上,巡邏的禦林軍瞧見後紛紛下跪行禮。
冷映寒心情難得平靜,朝他們一颌首,繼續朝寝殿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發現後面多了一隊巡邏軍,他皺眉頭道:“跟着朕作甚?”
禦林軍的四個巡邏侍衛嘩啦跪了下去,“卑職見皇上獨自一人,鬥膽護送皇上。”
冷映寒揮揮手,頭也不回道:“不必。”
待回到顯慶殿的時候,守門的奴才立刻驚醒跪地,皇上不是說留宿在龍德殿嗎?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會來,這可是三更天!
不容他們多想,慌忙打開宮門請皇上進去,想去叫醒其他宮人伺候。卻被皇上阻止。
冷映寒走回後殿,站在寝殿門口,裏面傳來燭光,他放輕腳步打開一扇門。
一進門便是滿屋子的藥味,他眉頭輕挑,腳步無聲的來到床榻前,那個女人睡得一塌糊塗,床邊有個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壺和茶杯。
竟然沒有宮女進來守着她,若是出了什麽事……這群奴才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寝殿的四角中心的桌上還點着燈,若他在的時候是一盞燈都不用留的。想必這個女人不喜歡黑的環境。
他起身脫下自己的外袍,穿着裏衣進去上了床榻,将姬如雪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姬如雪本能窩進他懷裏,将頭埋進他的胸膛,似乎睡得很香,沒有醒來的迹象。冷映寒見她這個可愛的樣子,心底升起一片柔軟,摸了摸她額頭上的傷口,滿足阖眼睡去。
當日光升起,驅散黑暗。
姬如雪動了動,發現自己被人摟着,茫然了片刻這才擡頭看着還睡着的皇上。
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說留宿龍德殿嗎?
到底是看他未醒不舍得吵到他,姬如雪繼續躺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準備睡個回籠覺。
這樣她醒來,皇上應該離開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呼吸又平緩起來,絲毫不知那人正睜着眼睛滿是笑意的看着她。
時辰到了,陶然毫不知情的就想進殿去。語巧守在門口,見他這麽要進去,慌忙拉住,低聲道:“皇上在裏面呢。”
陶然一愣,“皇上什麽時候回來的?”
語巧咬唇,“昨夜三更天時。”
陶然了然,心想姬如雪還在病重,皇上應該不會獸性大發吧?畢竟不是剛從龍德殿回來嗎,真是一個晚上睡兩個女人一點都不含糊。
江友安帶着人,捧着一些洗漱用品在門外候着,昨夜皇上獨自回殿,宮人通知他的時候,皇上已經進了寝殿。
他也納悶不已,不明白皇上爲何突然回來,權當是又和姬貴妃怄氣了吧。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冷映寒發現姬如雪挺能睡的,竟然又睡沉過去了。可惜了他還有一堆奏折需要處理,隻能小心的松開她,輕手輕腳下床。
姬如梅醒來的時候,身旁是空的,一摸被褥,沒有一絲溫度。想必皇上離開已久。
采雪和含冬笑吟吟的上前侍候娘娘洗漱,姬如梅問道:“皇上何時離開的?”
采雪的笑意一僵,搖了搖頭老實道;“奴婢從五更天醒來時已不見皇上身影,約莫是在五更天前。”
姬如梅目光幽深,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皇上從來不會這麽早離開她的寝殿。
難道真的能生出什麽變故?不可能,從昨晚的情況來看,皇上還是很愛她,那些說他累了的話,多半是在刺激她,因爲他總是這樣。
牧懷青就要回來了,得讓皇上多多的照顧那個賤人。
此時,冷映寒坐在朝堂上,把牧懷青即将回京的消息公布出去,讓禮部等人着手布置接待他國使者的事情,最後退朝特意留下丞相姬青易。冷映寒領着姬青易往顯慶殿走,邊走邊說明道:“姬如雪這段時候感染風寒生病,喊着想回家,現在這個時節自然不方便讓她回丞相府,愛卿就此看看她,緩緩她的思家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