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這個問題問出來後,除了不知情的語巧,其他人都是神色默哀的看着姬如雪。
冷映寒慢條斯理的用湯勺攪拌着碗裏的湯藥,“你自己不也說過怎麽喝藥可以不苦嗎?”
姬如雪聽着這話,猶如當頭一棒,讓她的腦子徹底清醒了。
腦海裏浮現冷映寒帶着她出宮看燈會後來的晚上,因爲他的受傷,所以自己逼着他喝藥。
當時她說:“以後我要是不喝藥,就可以用這種方式喂我了,因爲這樣我就不會覺得藥苦。”
而她所說的那種方式,則是--
冷映寒喝了一口藥,再次将唇覆上姬如雪的唇,緩慢的将嘴裏的藥汁渡過去。
語巧看的一陣害羞,甚至伸手捂眼。
陶然看了她一眼,心中好笑,沒想到這麽無恥的冷映寒身邊還有這麽純潔的宮女。
姬如雪更是瞪大了雙眼看着又一次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冷映寒,心裏苦笑可真是自作自受。
當初若不是腦抽說了那樣的話,做出了那樣的舉動--不,其實想要避開那些事情,唯一的,就是不會失憶!
若說她和冷映寒的關系,從一開始的互相厭惡,到後來的抵消,那時候,他們就類似于普通朋友的關系。
直到她被打入冷宮,心生執念想要跟冷映寒解釋,卻意外失憶。
于是徹底改變了兩人關系的,便是那段失憶的時期。
這種奇怪的關系,她自己一時間也沒法理清楚。
可現在冷映寒的舉動,卻讓她隐隐約約覺得那是什麽感覺了。
藥味的苦澀在兩人之間蔓延,糾纏之下,卻意外的有一絲的甜。
冷映寒離開的時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問道:“那種方法,想起來了?”
姬如雪無言,隻是瞪着他,然後伸手過去,“你還是把藥給我自己喝好了。”
她假裝鎮定,本以爲冷映寒不會這麽容易的給自己,但這一次她卻是挺好運的。
冷映寒輕笑一聲,将藥碗遞給她,然後起身,對着陶然和語巧說:“好好看着她。”
姬如雪愣然,看着冷映寒朝外走去,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走。
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去哪?”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姬如雪這瞬間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在冷映寒還沒有轉過身來的時候就連忙又道:“别别别别理我!剛才隻是意外!是失憶時候的習慣還來不及改!”
衆人都在憋笑。
冷映寒腳步微頓,站在門口,卻沒有轉身。
沉默幾秒後,隻是輕笑一聲說:“牧太師還在前殿等着。”說完,便擡腳朝前走去。
程天風和江友安相繼跟着他離開。
姬如雪一臉懊惱,又見語巧捂着嘴偷笑,而陶然卻是放肆的笑出了聲。
她瞪着他道:“閉嘴!”
陶然沒理她,而是笑的有些喘不過氣道:“我實在沒想到,你恢複記憶後竟然還會和以前一樣黏着皇上,要皇上喂藥,剛才還不讓人走,接下來不會還要皇上哄着睡覺吧?”
“竟然有這種事嗎?”語巧驚訝道:“皇上答應了嗎?”
“是啊,雖然不耐煩但是全都答應了。”陶然回答的十分暧昧。
語巧一臉好奇的找陶然打聽姬如雪和冷映寒的那些事,倒是把姬如雪給晾在一旁了。
姬如雪看着這兩人,覺得十分悲哀,冷映寒身邊竟然有這麽一個看似純良其實腹黑的宮女。
想到宮女,她不由想起陶然和黑影那天說的,春香在一場大火中死了。
一時間,姬如雪的心思陰郁了下來。
就算她被打入冷宮,感覺德妃那件事情,卻還是遠遠沒有結束。
仰頭一口氣将手裏的藥喝完,姬如雪覺得,真是苦到骨子裏了。
再看一眼陶然和語巧,這兩人完全沒有要管她的意思。
于是姬如雪默默的下床去一旁,準備拿糕點吃着,打散嘴裏的苦味。
率先注意到她的還是語巧,走過去貼心的問道還需要準備什麽。
姬如雪搖了搖頭,鼓着腮幫子看着陶然,眯起了雙眼,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他談談。
“我還想吃粥,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幫我再做一碗?”她看向語巧乖乖的說道。
語巧被她一臉乖巧的模樣收買,連連點頭,笑着朝外走去。
陶然心生不好的預感,于是清咳一聲,也要跟着出去,卻被姬如雪眼疾手快的将門攔住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陶然,“陶醫女,我們來談談啊。”
屋子裏隻剩下姬如雪和陶然兩個人。
兩人互相對視良久後,姬如雪率先開口。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陶然說:“你這些天,可真是辛苦了啊。”
陶然覺得,自己也真是需要和姬如雪好好談談。于是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姬如雪說:“你說的對,這些天的确很辛苦。每天被皇上逼着看着你,還要哄你好好喝藥,你還耍性子不喝,一定要人哄着或者威脅才能喝藥,簡
直讓我見識了你的無理取鬧程度,實在是……”
“夠了,我們的話題跳過失憶的部分。”姬如雪咬牙切齒的看着他。
“那怎麽行。”陶然笑着擡首看她,“我可是就惦記着你失憶這段時間給我造成的損失呢。”
“什麽損失?”姬如雪不解問道。
對陶然來說,他的損失自然就是煉藥的時間。
自從被冷映寒命令每天待在冷宮照顧姬如雪,他就沒時間忙活自己的事情,天天都是想着這姬如雪怎麽還不快點恢複記憶,以及看着她失憶跟冷映寒的糾纏。
想到這裏,陶然卻是不答反問,笑眯眯的說:“我的損失是很重要,但是你不必知道。我倒是奇怪,你恢複記憶後,要怎麽跟皇上相處?”
這個問題是姬如雪逃避的,于是她就假裝風太大沒聽清,避而不答,也同陶然一樣反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我不覺得這個問題值得回答,重要的難道不該是我現在怎麽辦嗎?”
她現在該怎麽辦,的确是個問題。陶然聳了聳肩膀,語氣輕松,“你擔心什麽?憑你的身份皇上也不會關你一輩子,加上你毒害德妃這件事的疑點遲早會被他找出來,你爹爹和你姐姐都會幫忙,到時候就等着皇上把你放出冷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