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很不甘心,爲了他,她沒日沒夜苦心修煉三百多年,找了他幾十年,找到後,又等了三十年。
結果,卻隻能用奶娘的身份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成親生孩子嗎?
想來想去,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雲傾荷這個身份死掉,然後以另一個新的身份重新認識他。
可是,正當她滿心歡喜籌劃的時候,又迎來一個不亞于晴天霹靂的消息。
她的大劫來了。
這三四百年來,她一直躲在器皿裏修煉,從未經曆過一次雷劫,她本來以爲自己運氣好,逃過了每個妖都會經曆的劫難,可原來,并沒有逃過,老天都給她記着,積攢着,然後給她來一次最兇猛的。
她和他注定了得不到一世圓滿,他們總歸是有緣無份,也打破不了人妖殊途這個常規。
雲傾荷最終所能做的,就隻有将這個真相告訴宋遲秋,讓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有那麽一點點回報與意義,留在宋遲秋記憶裏的她,不隻是一個奶娘的身份,這樣,她亦滿足了。
說完整個故事,蘇染整個人陷入了傷感,爲他們的愛情感到惋惜難過,淩逸墨保持着沉默,也未發一語,而宋遲秋,似乎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但他的臉上,卻早已淚流滿面。
蘇染能想象的到,他現在的内心,是一種怎樣複雜難過的心情,恐怕一時間真的難以言說,甚至無法接受吧?!
“她真是隻是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遲秋才總算開口問了一句,聲音再沒有以前的輕快,變得十分沉重。
“…嗯。”
蘇染有過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選擇了隐瞞,不然她擔心,等他後面慢慢看清自己的内心,到時候難保不會想不開。
不過,爲了可信度高一點,她又補充一句:“其實她離開,是因爲不得不離開,你也知道她是妖,在人類的地方生活太久會影響她的修行,她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有緣…”
說到這裏,蘇染突然頓住。
她不能給他太大的希望,雲傾荷現在隻剩一個靈體,就算以後能再次修煉成人形,少說也得上百年時間,宋遲秋隻是個普通人,他如何能等的了?
這一世,他們是真的緣盡了。
但下一世呢?
隻要雲傾荷不放棄,就一定有希望不是嗎?
“皇嫂,你是說以後也許我還有機會再見到她是嗎?”
宋遲秋聞言,果然眸底微微閃過一道亮光,緊忙追問道。
“阿秋啊…”
蘇染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這個問題,說是,她怕他會一直等下去,從而耽誤他的一生,說不是,又怕他會想不開做什麽傻事。
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一擡頭,便和淩逸墨的目光對上,他的眸底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這一刻,讓她心裏覺得暖暖的,很安心。
果然還是淩逸墨最懂她,知道她現在糾結爲難的心情。
“阿秋,你皇嫂的意思是,玉嫣姑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是希望你找一個女孩子成親生子,好好的過完一生,至于雲傾荷跟你,這一世注定你們無法在一起,她既已離開,你也就别再惦記,忘了吧。”
“我…”
宋遲秋張了張嘴,過了良久,才無力了說了後面幾個字:“明白了。”
蘇染和淩逸墨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有些無奈。
作爲旁人,當然可以很理智的說出這些大道理,可這種事落在誰的頭上,誰也不敢保證能做到繼續若無其事的好好生活下去。
其實,不應該告訴他真相,可這是雲傾荷唯一的心願,她爲這段感情付出等待了幾百年,隻求那麽一點點回報,誰能忍心拒絕?
就算宋遲秋知道真相以後,這一生都無法從悲痛遺憾中走出來,那他也不過短短幾十年,跟雲傾荷所經曆的幾百年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你能想通就好,行了,天色很晚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至于以後的事情,就隻能看他自己的心态,别人,也幫不了他太多。
淩逸墨起身,拉着蘇染往門口走去。
“皇兄,皇嫂…”
宋遲秋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由衷的對他們說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們。”
蘇染回頭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阿秋,再見。”
這一句,算是道别吧,再過三天,他們就要離開了,也許會回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夫妻倆一路出了侯府,外面已是夜深人靜,初春的夜晚,涼風吹在人的身上還是有些冷的。
不由地,蘇染往淩逸墨的懷裏鑽去,而淩逸墨,便順勢将她摟得更緊。
經過雲傾荷的事情,他們兩人的心裏,都更加慶幸和珍惜,他們可以相愛,還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無所顧忌。
這是他們的幸運。
……
翌日。
一大早,東方煜就跑過來軟磨硬泡,想讓蘇染帶他去晉都城中逛一逛。
本來蘇染不想去,但淩逸墨一早就進宮去了,新皇登基在即,還有很多事情他不懂,這幾天一直在學習中,淩逸墨被幾位大臣叫去宮中,就是想讓他看看新皇學習的成果,還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他補充。
所以,蘇染在家也無事,加上過幾天就要走了,正好去逛逛看,買些東西放在空間玉,于是便答應了他。
出了墨王府,東方煜走在大街上,對什麽東西都好奇的不行,這裏摸摸,哪裏碰碰,但是到最後他能看上的東西卻又少之又少。
蘇染給自己和淩逸墨買了好幾套衣服,又給自己準備了幾套男裝,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又買了一些調料碗筷,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隻要她覺得用得上和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她通通都買了。
反正,她的空間玉就像一個大倉庫,再多的東西也都裝得下。
最後,他們走進了最大的一家藥堂。
出門在外,藥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一定要補齊。上次,蘇染把她空間玉所有的藥都給了那些村民,所以她現在身上的藥幾乎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