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天大雪的天空終于放晴,天幕中出現了點點的璀璨星光。
幾十米高的磚紅色宮牆内,在一片白茫茫的積雪中,整個皇宮像是籠罩了一片銀灰,顯得有些神秘、莊嚴。
而此時,後宮内外人影幢幢,一隊隊的禦林軍整齊化一,着裝鮮明,四處巡邏。
一個颀長的身影,熟悉的躲過了一波又一波侍衛,最後悄身無息的潛入了淩安娉的宮殿。
淩安娉照往常一樣,去淩安陽的房間看一眼,跟她說會話,然後才回到自己房間,剛換好衣服,突然察覺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立馬從枕頭下拿出一把匕首,也不管來人是誰,轉頭就刺了過去。
手臂被牢牢鉗住,一個低音在她耳邊說道:“是我。”
淩安娉一愣,看清楚是誰,整個人才松懈下來。
淩楠諾放開她的手臂,眸色微沉,聲音含着一絲愠怒,質問道:“你傷害安陽的事,朕已經睜一眼閉一眼,不予追究,沒想到你今天又做出這種事,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呵。”
淩安娉嘲弄的冷笑一聲,不答反問:“怎麽,你也愛上那個女人了?”
淩楠諾臉色微微一怔,但幾乎瞬間就恢複自然,冷聲道:“安娉,你不要往朕身上扯,朕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一再對付墨王妃?”
聞言,淩安娉目光陰郁的看向他,随即,唇角扯出一抹淡笑,聲音又變回平日的輕柔,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對一國之君的尊敬之意。
“你不用好奇,上次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除掉她以後,我會帶走你的威脅,你也不需要再動手,就可以高枕無憂坐穩你皇帝的位置,何樂而不爲呢?”
帶走他的威脅?
淩楠諾似乎并未介意她的語氣,隻是琢磨着她話中的意思。
她想帶走的是誰?
墨王?
“淩安娉,你腦子壞掉了嗎,竟然喜歡自己的皇兄,你們是親兄妹,你還想帶走他,你覺得你自己有這個本事嗎?”
淩楠諾終于意識到這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是不是親兄妹難道你也不清楚嗎?”
淩安娉突然朝他咆哮的吼道。
每個人都用這個理由來指責她,那些人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嗎?
面對那些不知情的人,她無法說出真相,可是淩楠諾,他應該比她更清楚才對!
“如果是親兄妹,你覺得現在的皇位會是你的嗎,你敢說你不忌憚他,那你爲何三番五次暗殺他,非要我說的這麽明白,說的這麽明白,你就爽了是不是?”
“……”
淩楠諾臉色猛地一變,狠狠的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壓抑着怒火低聲吼道:“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
這些事,本來她沒有想要拿到明面上來說,是他逼她的,逼她毀了這個在大家心目中好哥哥好皇帝的形象。
“淩楠諾,你覺得哪一句我胡說了,是你沒有派人暗殺過他,是你沒有忌憚過他,還是你沒有觊觎過他的那張軍事駐防圖?”
淩安娉每說一句,淩楠諾的臉色便難看一分,捏着淩安娉手腕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手背上青筋突現,眼底似要噴出火來,最後卻生生忍住,怒極反笑。
“你說了這麽多,還是無法改變你戀兄這個變态的心理,你的感情畸形,就算不是親兄妹,你也注定無法得到他。”
“什麽叫做就算不是,他本來就不是!”
淩安娉清清楚楚的告訴他:“真正的四皇兄,在他五歲那年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淩逸墨,隻是太後當年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在那裏找來的孩子,根本不是親生的,否則她爲什麽會收養你?”
見淩楠沉默下來,她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因爲,就算你不受寵,但至少是父皇的血脈,而他,卻隻是一個外人,淩氏皇族的江山,絕對不可能落入外人的手裏,所以,她隻好出此下策。”
聽完,淩楠諾忍不住冷笑一聲。
當年的事,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這個一心喜歡自己皇兄的女人,腦子裏已經認定了他不是母後的親兒子,所以當年的事,她根本沒有去深究,或者說不願意去深究。
“你笑什麽?”
“我笑你愚蠢。”
淩楠諾放開她的手,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
“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找回來的野孩子,你覺得朕還會這麽忌憚他嗎?”
“你什麽意思?”淩安娉冷聲問道。
“他五歲的時候,你根本還沒有出生,你怎麽就這麽認定他不是母後的兒子?”
“……”淩楠諾又繼續說道:“當年,他确實病得很重,并且,宮醫已經宣布死亡,可就在那時候,神醫洛溪出現了,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硬是将他從死神的手裏搶回來,但是從那以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這些你都有所耳聞吧?”
“……”淩安娉點頭,因爲對他不一樣的感情,所以打聽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變得厲害的同時,變得古怪,變得不再正常,朝中有很多人都說,他是妖,但是他後來成爲了神武國的戰神,讓神武國變得更加繁榮昌盛,這種猜測流言大家也就通通放在心裏,沒有人再說出來過。
“所以,他的這種變化,最害怕的人還是母後,别人都會懷疑的事,難道她就不會懷疑嗎?”
淩楠諾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開口:“這就是母後收養朕的原因。”
因爲她也懷疑自己的兒子,不再是她的兒子,但也僅僅隻是懷疑,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
隻是,淩逸墨驚人的變化,讓她害怕,讓她不敢再親近這個兒子,所以才會收養當時并不受寵的自己。
可親兒子總歸是親兒子,就算害怕,不敢親近,骨子裏卻還是血濃于水,對他的關心和愛,都是天性,無法控制。就因爲看清楚了這些,淩楠諾才會失去安全感,才會忌憚淩逸墨,才會一度想要除掉這個後患,因爲隻有除掉,他才能安心的坐這個原本不屬于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