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蘇染疑惑,什麽意思?
“你既然敢一個人獨自進山,自是有些本事,除此,後面也必定做好了安排。”
淩逸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華幽深,似是蘊含了淡淡的漣漪:“王妃,本王說的可對?”
所以,這是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來了?
想甩掉他,似乎不太可能。
蘇染無奈,隻好暫時妥協,但是有些事情還得提前說清楚:“王爺,跟你回去也可以,不過,你要保證我的安全,還有,如果再有人對我動手,被我查出來,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輕饒,希望到時候王爺不要怪我給你惹出麻煩,否則,就請王爺放我離開。”
跟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妖孽的王爺談判,蘇染心裏其實根本沒底,但如果不說清楚,就這麽跟他回去,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太好過,與其這樣,不如一搏。
她隻是在賭,賭這個異國公主在他的心裏,有沒有一點被利用的價值。
聽她說完,淩逸墨的表情從始至終未曾有過一起變化,隻是盯着蘇染,眸光越發深邃,讓人半點都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蘇染正等的有些忐忑,他終于開口說道:“你很聰明。”
他說完,視線總算挪開,不再盯着她,而是看向遠處的山谷,一片迷霧朦胧,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在那晚之前,本王一直以爲,自己娶回來的女人,同一般的公主小姐沒什麽分别,可如今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蘇染心裏微微一動,難道,他看出了什麽?
本以爲他會繼續說下去,可他卻突然話鋒一轉,又說回了蘇染一開始的問題:“新婚之夜,是本王的疏忽,這種事,本王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如若真的發生,不用你動手,本王也定不會輕饒。”
“那,我就沒問題了。”
他既給了保證,蘇染還有什麽好說的。
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也沒有傳聞中那麽難以相處,至少,還是挺講道理。
“王妃沒有問題了,那本王可否提一個?”
“…什麽問題?”
剛剛才覺得他還不錯,現在又要提問題?
希望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比如,侍寝之類的?!
蘇染看着淩逸墨的眼神不由地變了變,如果真的是侍寝,那她一定會立馬翻臉!
淩逸墨蓦然靠近了她一步…
又來?
蘇染蹙眉,微微退後一步。
淩逸墨腳步停住,眸色微深,看不出喜怒。
“什麽問題,王爺請直說?”
“你很喜歡自稱“我”嗎?”
“不然呢,還能稱什麽?”
這什麽問題?蘇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卻見淩逸墨唇角忽然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透着一抹邪肆的味道,低沉的嗓音在山谷中分外磁性:“王妃應該自稱臣妾才對。”
蘇染:“……”
臣妾?
這個,好像說不出口啊!
還好,淩逸墨沒有逼着她現在就自稱臣妾給他聽,隻是輕推了推她的後背:“去,收拾東西,是時候回去了。”
說到最後那句,他的氣息明顯的冷了一分。
蘇染進山洞,把裝草藥和幹糧的包袱拿出來,淩逸墨帶着她直接飛下了山谷,不出片刻,就到了昨天被五個士兵發現的樹林。
途中,他們還看到了那條水蟒的屍體,四周引來許多蛇蟲鼠蟻,飛鳥走獸,将那蛇屍的血肉盡數啃食。
這麽大一條水蟒,想要殺死可不容易,淩逸墨隻略含深意的看了蘇染一眼,并沒多問。
兩人出了樹林,外面的官道上,亦如來時一樣寂靜無聲,不見半個人影。
蘇染跟那車夫約好的時間是三天以後,才剛過了一天,他自然不會在這裏等。
後來,兩人又去了附近的村子,找到那名車夫,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用鮮樹藤給淩逸墨編織了一頂遮陽帽,又在附近比較富有的村民家買了一套嶄新衣服換上,這才坐上馬車,往晉都城趕去。
蘇染沒想到,這男人真的會聽自己的喬裝打扮一下,而淩逸墨這一路,灼熱的視線也總是似有似無地落在蘇染身上,隐隐透着些許審視的意味。
她不知道一國公主,應該是怎樣的,但肯定不是她這樣的。
會醫術,這個還可以解釋過去,但獨自進山采藥,還能殺死水蟒,以及,編織樹藤帽這種東西,可能,真的不像是一個尊貴的公主會做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懷疑什麽,或是看出什麽,蘇染不會否認,他自己就是個怪物,借屍還魂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不難接受吧?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她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什麽公主。
這一路,大概是累了,這麽颠簸的馬車上,蘇染竟靠在車廂上睡着了。
大戰水蟒過後,本就受了内傷,還沒得到好的休息,又熬了一天一夜,怎麽可能會不累。
淩逸墨坐在蘇染旁邊,見她睡着,還有些髒泥的小臉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疲倦,他将自己的雙腿屈起,把她身體放平,讓她躺在自己大腿上。
這樣,她會睡的舒服一點。
做完這一切,他才微微一愣,似乎是爲自己的動作感到了一絲詫異。
蘇染本來睡的及其不安穩,因爲實在太累,又不願意醒過來,就一直皺着眉,突然,她感覺自己一下倒在一個軟軟的,熱熱的地方,其實,她的意識裏隐約猜到了什麽,但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淩逸墨見她睡的這麽沉,不禁彎了彎唇。
這說明,她潛意識裏,是信任他的。
他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幹淨的布,用喝的水沾濕一點,将她臉上的污泥,一點一點擦幹淨,動作很輕柔,但他臉上,卻十分平靜。
深黑的眸底,從毫無波動的淡漠,漸漸浮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
蘇染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是睡在床上的。
視線裏,是紫檀木名貴雅緻的大床,大紅色的帷帳,柔軟的錦絲雲被,還有床前站着的兩名婢女,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格外眼熟。
想了片刻,她輕歎一口氣,感概道:“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原地。”